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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上

因為這件事,雖然已得了林夫人的准許,解除了禁足令,可雁卿總是打不起精神來給元徵寫信。

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一旦開口,便繞不過樓蘩那些事去。她很清楚,自己必須得問清楚元徵究竟有沒有做過。

縱然在林夫人跟前說的信誓旦旦,但其實她心裡也很沒底氣。對於元徵的涼薄自私之處,她也並非毫無知覺,只是因為元徵平素待人太溫柔了,她不曾深思罷了。她隱約明白,也許元徵不會刻意去算計綢繆什麼,但順水推舟之事想必他還是做過的。不然林夫人也不會無緣無故惱了他。

最終也還是提筆去寫了,然而思量了大半晌,終還是顧左右而言他,將滿腔心事盡數掩住了,只泛泛的訴說近況。

對元徵而言,這也就足夠了。

自去歲元月相逢,他已一年多沒見過雁卿。林夫人對他的成見這兩年元徵已深刻的領悟到了。他已明白,若無意外林夫人是不可能再容許雁卿同他往來的,更不必提婚姻之事。他再怎麼一次次的上門,結交討好雁卿的長輩,也都不會有任何改觀。

因為雁卿的婚姻,林夫人一言便能否決。

年幼時他便命途多舛,被人明裡暗裡說是“天煞孤星”時,最怕的便是讖言成真,一覺醒來真變成了孤身一人。最惡毒的話他也聽過,說他剋死了自己的父親,勸說他的母親拋棄他改嫁,勸說他的祖父將他過繼給旁人……他一直都有被遺棄的心理準備。那些說他“養不活”的反而沒那麼惡毒。

幼時同雁卿一道玩耍,每一刻他都戰戰兢兢。想要靠近,卻又怕再一次印證自己的命格。可也曾偷偷摸摸的想,也許雁卿就是他的命定之人,旁人都避之不及時,她卻在抓周禮上抓住了他。冥冥之中必有天意。

彼時雁卿言語木訥,常一整日也說不出一句話,卻生得粉雕玉琢,文靜可愛。兩人玩耍時也曾有人牽了雁卿的手想領走她,說,“他命硬,會剋死人,不要同他玩。”雁卿因嘴笨幾乎就這麼被領走了,那個時候元徵就站在一旁冷冷的望著,不阻攔也不反駁。幼時他就是有這麼一股子軸勁和傲慢,旁人不喜歡他他便也不喜歡旁人,誰都不例外。

可雁卿終究還是甩脫了那人的手追回來了。因元徵不理她了,她便一整日都跟在元徵身後,元徵偶爾停下來了她便忙快步跑上來,黑漆漆的眼睛巴巴的望著元徵。後來元徵就問,“你還敢跟我玩?”

雁卿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元徵就嘲諷,“你就不怕我命硬,剋死你?”

雁卿忙又點頭,她嘴笨,好一會兒才憋出話來,“不怕,我也硬。”

她說話素來簡短,可元徵就是能聽明白她的意思。實則他想了很多說辭要嘲諷反駁——他也不是沒聽過騙人的安慰話,早已厭煩了。可雁卿說,“你命硬,那我也命硬”。哪怕一道被所有人排斥,她也要和他一起玩,就這麼簡單。

元徵醞釀了一會兒,這才勉勉強強的再向雁卿伸出手去。雁卿忙上前一步將小手塞進他手心裡,仰頭向他揚起大大的笑臉來。

可其實元徵自己心裡明白,那個時候他怕極了。雁卿將手伸過來時他幾乎立刻就死命的攥緊了,生怕她反悔。

那是他頭一次明白,自己也是可以留住某個人的。

七八歲上他曾經大病,高熱燒得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時候,世子妃問他想要什麼,他想的也還是雁卿說要來看他。想到雁卿便會不甘心。他總覺得只要長大到能同雁卿在一起的年紀,人生便能歡喜美滿起來,所以無論如何也要等到那一天。

月娘的直覺沒有錯,他就是一隻一無所有的孤狼,就只有那麼一隻傻乎乎的小綿羊不離不棄的追在他的身後。他做的很多事其實都沒有旁的道理,就只是想要不受妨礙的同雁卿在一起罷了。

可漸漸也就明白,他就只想要雁卿,可雁卿想要的卻並不只是他。如果林夫人一意反對下去,元徵不知道雁卿會不會放棄他——反正就算沒了他,雁卿的生命裡還會有各種各樣的人。在雁卿心裡,他並不是不可取代的,而林夫人是。

幼時以為長大了就可以了,長大後才發現雁卿還有那麼多牽絆,他們之間還有那麼多障礙。煩躁難忍時,偶爾也會在得到她和令她幸福的同自己在一起之間掙扎。

不過,無論如何也不想被雁卿厭惡,無論如何也不想鎮日裡為她會不會發現真相而提心吊膽。

所以只要有能兩全的方法,哪怕林夫人不斷的為難他,他也還是想要得到林夫人的首肯,光明正大的娶到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