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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中

一旦太子妃的人選確定,其餘迎娶、冊封之事,便大多由太常禮院議定和主持。皇后能插手干預的餘地便很小了。

因入秋後小皇子便有些咳疾,皇后的大半心思倒都投注到兒子身上,一應內務、外務俱都旁落。便有些像個局外人。

再有皇帝命太子祭告、追懷先皇后的許多舉動,耳聰目明之輩大都察覺出樓蘩有失聖心。世間不乏有逢高踩低之輩,先前由樓蘩出面、而如今由其妹樓薇主持的許多事務,通行起來便不是那麼順暢了。就有在樓薇手上受了磋磨的商會在背後走動,透過宗室和言官的路子,以侵奪民利、中飽私囊諸多罪名將樓薇告到了皇帝面前。

朝臣其實也都心知肚明,樓氏姑侄所做的許多事,所謂“頗有爭議”,實際上都只是不想做事又見不得別人立功之輩給“爭議”出來的,譬如早些年她們開設養生堂撫卹幼弱,多少因戰亂而失去怙恃的孤兒賴此而存活下去。但偏有人說這是“天子之政”,不該讓民間來做——樓氏之前還真沒庶民來做,問題是天子、父母官做了嗎?非等樓氏姑侄做了,他們才來攻訐責難,可謂害事功的蠹蟲。

這次棉紡一事也是如此,萬民得利,只傷了幾個奸猾的大商行,卻也要被攻擊是“侵奪民利”。

誰都知道這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但因皇后同太子的矛盾已明面化,如今太子得勢,若秉公持中的就事論事,難免被當作是替皇后開脫,便無人敢站出來公論。反而奸邪之輩藉機討好太子,不怕將此事做大。羅織搜尋,將早些年樓氏宗族做下的不法之事也翻找出來——樓蘩的可悲之處就在於,縱然她親手肢解了這個家族,也依舊無法將自己同它擇清關聯。

朝中便一面倒的攻擊起“素行不良”、“惡跡斑斑”的樓氏“外戚”來。

太子對樓蘩步步進逼,大有一鼓作氣斬草除根的態勢。可見在弄權一事上不乏心機手段,作為太子的師父,趙世番似乎也聊可寬慰了。只是他不能贊同太子如此行事,太子繞開他一意孤行,他也只能冷眼旁觀。

太子清楚自己行事同趙世番的教誨背道而馳,卻也不肯主動收手。

兩邊的關係果然心照不宣的冷淡僵持起來。

趙世番閉門謝客,轉而走夫人的門路來探問他的態度、立場的人便多了起來。

雁卿幫著林夫人料理外務,便很是忙碌了一陣子。

不過林夫人的同趙世番是一樣的態度——低調。外頭一應邀約俱都推辭了,只隨禮不去人。至於燕國公自家,除了春分演武,從來不弄什麼賞花文會之類的名目,就極少有聚會。雁卿倒也應對得來。

東宮妃嬪一旦選定,因為參選而耽誤了不少時日的姑娘們,便也紛紛開始說親了。她們個個出身豪貴之家,縱然比別人說親晚些,也是全不愁嫁——謝嘉琳那廂還在問名,這邊宇文秀已和越國公府上紀衍換了鸞書。

兩邊這麼早就定下了親事,雁卿也十分驚訝——從她的立場看,紀衍文不成武不就,心胸又狹窄,是配不上宇文秀的。

不過林夫人略一提點,她也就明白了。

宇文家畢竟沾了個“前朝宗室”的名號,有實權的人家是不大愛和他們結親的。只因宇文秀是太子舅家表妹——她的父親也是先皇后的弟弟,自義陽郡公被皇帝攆回封地去,宇文家便以他為尊——越國公府上有心向太子投誠,才求了這麼一門親。

不過,若沒有探問過宮中的口風,以宇文秀父親的謹慎性格,也斷然不敢答應。因此這門親事能成,主要還是利益交換。紀衍配不配得上宇文秀,反而在其次了。

做了這麼親,可見太子也有意拉攏越國公。也可見是要步步消減對趙世番的仰仗依賴了。

雁卿幫著林夫人處置往來的書信,聽她分說至此,隱隱便有兔死狐悲的蕭瑟感。她身旁年歲相近的親友,實則才結成三門親事,謝嘉琳同元徹、宇文秀同紀衍,又有她林家表姐同賀驃騎,三門親事都妥妥當當是利益的聯姻——元徹喜歡的是月娘,紀衍擺明配不上宇文秀,賀驃騎的年歲更是差可追上她舅舅了,可竟都做成了。

又想到紀雪也“好事將近”——雖則七哥同她說“我喜歡你,一輩子都不變”,可若世子妃非要讓他娶紀雪呢?

……其實也不單是世子妃,她阿孃也擺明了不喜歡元徵。不過雁卿覺著,母女之間沒有什麼不能商量的事。總有一天她阿孃明白了她的決心,知道阻攔無用,也就不會再為難她了。

她胡思亂想著,手上卻也沒怎麼耽誤。趙世番同林夫人共用書房——政務上的書信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