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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章

墨竹自然不敢詬病林夫人的處置,然而也還是覺著不妥,便一路上牢牢盯著元徵的舉止。

幸好元徵也只是牽著雁卿的手講笑話罷了,那喜愛和歡快都是純粹的,並無出格的心思。然而牽著外姓小姑娘的手,本身就是極不端正的事。

墨竹瞧見雁卿也是一樣的姿態,渾不在意旁人怎麼看、怎麼想。便不由嘟囔出聲,“太沒規矩了……”

——元徵從容沒什麼,反正傷不到男人的名聲。雁卿竟也安之若素……墨竹深感自己保護不周。

翠竹自然是聽見了,便悄悄拐了她一下,略作提醒。

墨竹入府晚,許多事都不曾經歷過,便不能明白。翠竹這些府上的老人卻都覺得,元徵和雁卿之間也許真是有紅線牽著的。

——當年鴻哥兒和雁卿抓周,鴻哥兒倒是很快就抓了一柄小劍,雁卿卻根本就不為所動。觀禮的親戚們紛紛上前添東西誘她來拿,她也只眨著黑漆漆的眼睛看著罷了。彼時慶樂王妃尚還在世,也帶著元徵在府上做客,見太夫人焦急,便笑道,“我看雁丫頭是等著抓大的呢。”便解了自己隨身的小金印給元徵,道,“去給她添上。”

結果元徵一上前,就讓雁卿給抓住了手指。兄妹兩個就那麼對視著。雁卿純真無邪,元徵無辜無語。片刻後元徵攤開手心,給雁卿看手中金印,想把自己贖出來。雁卿卻理也不理,就抓著元徵不放了……

抓周禮上抓了個大活人,還是遠道而來的貴客,這怎麼使得!大人們紛紛哄著她鬆手,生怕她的粗魯嚇壞了小王孫。誰知元徵伸手輕輕摩了摩雁卿的頭頂,就回頭對王妃道,“阿婆,我們把妹妹領回家吧。”

第二回見面,雁卿已快三歲了。她學話艱難,偶爾發出些聲音來,連林夫人都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元徵卻回回都能聽得明白。便雁卿不說話,元徵也總能知道他心裡想什麼,兩個人旁若無人的一起玩耍,只元徵一個人說著話,雁卿就為他跑來跑去,也十分溫馨。

你看……尚不解事便已相識。都無需說話,就能互相明白。這不就是人常說的“心有靈犀”?

難得的是這兩個人自幼如此,本以為兩三年不見該生疏了,可再見面也還是如此。時光在他們之間彷彿就不曾流淌過。

這樣的默契,這樣的兩小無猜。你兇狠的阻攔、妨礙又有什麼意思?白做惡人罷了。何況兩家又是門當戶對的。

因此翠竹就很能體會林夫人的心境。

兄妹兩個很快便到了蘭雪堂。

這裡本是內院兒裡的小書房,只以翠竹紅楓修飾,並無什麼繁盛的花樹。編籬為牆,築木作屋,很是幽靜淡泊。

這時節屋內反而比外間更陰涼,因此元徵命人將書搬出來,便在簷下木地板上擺了茶水和果盤,與雁卿並坐著看書。

那書就平攤在膝蓋上,元徵卻也並不真看,反而不時引誘著雁卿說話。

雁卿曉得七哥是個害怕寂寞的——且他答應了將書借給她看,便也不急在一時。翻看了兩頁就將書放到一旁去,從懷裡掏了個荷包出來,“昨天夜裡才做好的,送給你玩。”

元徵接過來,見荷包上繡的是喜鵲登枝,繡工卻十分精美,只縫合處看得出針腳稚嫩參差來,便知道雁卿出了幾分力——那縫合也確實有雁卿的特色,笨歸笨,卻十分的細密用心,想必是縫了好幾個來回的。

便將自己身上帶的解了,換上這一隻。

雁卿見他身上的荷包精緻遠勝自己百倍,卻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手笨,縫的不好看。你要帶,等我以後做好看的給你。”

元徵就笑道,“這隻便十分好,結實耐用。且你又不喜歡做女紅,何必勉強再做?我有這隻帶就心滿意足了。”

雁卿便嘿嘿的笑著,“七哥知道我不喜歡做呀。”

——她總算還明白,這個世道女孩子不肯做女紅是件不那麼值得炫耀的事。

元徵就含笑望著她,“——我自然知道。”

雁卿便向他抱怨,“二哥哥卻非讓我給他做,做了他又說不好。”在元徵面前她難得的多話,“他又不缺荷包帶,我跟他理論,他卻說我做的和旁人不一樣。我當然知道我做的比較醜啊!”

她義憤填庸的強調自己做的醜,元徵聽了也忍不住笑。就道,“你做的確實和旁人不一樣,卻不是因為醜。”然而她本就天真爛漫,又是在這個年紀上,縱然和她說了她也聽不懂。元徵便笑而不語,任她自己去想。

元徵卻不喜歡鶴哥兒——鶴哥兒討厭他三番四次的拐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