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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下

過是另一個豫讓罷了。”

雁卿知道豫讓,他漆身毀容、吞炭毀聲,到仇人家做雜役,伺機復仇。最後復仇不成反被擒,遂求仇人之衣斬之,了卻心願後便伏劍自殺了。可謂決絕至極、偏執至極。

賀敏當日慘遭滅門,懷有豫讓之心也很正常。不過若是她真做了豫讓,也不過是令親者痛仇者快罷了。

雖不知道當初在龍城,三叔和賀敏之間究竟有過怎樣的故事,不過令賀敏從仇恨中解脫出來,得以重生的,顯然是趙文淵。

趙文淵身上確實有一種正直又開朗的氣質,如冬日之日般能感染旁人。且他又極聰明上進,再困頓的局面他都能尋出正道上的解決辦法來,到最後總是能皆大歡喜。是以他身旁之人不論最初是乖戾、孤僻還是偏執,到最後常常都開朗溫和起來。

他也許給不了旁的,卻能令人一生歡喜無憂。

雁卿也是不由自主就想到了樓姑姑——自入宮之後,樓蘩身上就有股子困頓的意氣,令她身上本來就若有似無的孤高變本加厲的凸顯出來。便如當日她所畫的醜荷,彷彿總是在怨恨什麼、想要證明什麼一般,便不復當初的從容坦蕩。

可其實她所遭遇的仇恨,也未必就比賀姑娘更慘烈些。

若見到賀敏,兩相比對,她心裡還不知會是什麼滋味。

雁卿固然對樓蘩感到失望,可樓蘩畢竟是她最初憧憬的姑娘。她還是不希望樓蘩看到為自己的選擇懊悔、痛苦的。

雁卿也只是想,人各有志。那路是樓姑姑自己選的,路上必然有她想要的東西,她也是做過取捨的罷。

這一次召見也並沒有起什麼風波。

入見回來,趙文淵倒是央求了林夫人去打探賀敏的口風,賀敏只笑道,“我是頭一次入宮覲見,光想著別鬧笑話。只記得皇后美而賢,待人慈祥,說話使人如沐春風。再多就糊塗了。”

似乎樓蘩也只同她說了些勉勵讚譽的套話。

林夫人也明白,面上的風度樓蘩還是有的。她也只是先讓賀敏心裡有底,防患未然罷了。

這件事了結了,趙家便又專心籌備起婚禮來——雖訂婚倉促,但婚禮還是要風光大辦的。等到九月,就是為了準備得充足些,也好讓賀敏的親友能及時趕來參加婚禮。

婚書並賀敏的書信早已差人送去遼東,六月裡,聘禮也開始浩浩蕩蕩的送過去——趙家籌備十來年了,財物都是現成的。累年新增,只怕送不出去,斷無缺斤少兩的。

隨即便又修整新房——剿匪其實也是很肥的差事,趙文淵的家底頗為豐厚,金銀珠寶幾乎不用另行置辦。不過傢俱、衣物、綢緞之類卻免不了。

明明是最忙的時候,林夫人卻不用雁卿從旁幫手,說是,“用你反而礙事,管好你院子裡的事就罷了。”

雁卿被刺了一下,卻是正中下懷……入夏後天氣潮溼,太夫人腿腳痠疼,兼苦夏吃不進東西去,這陣子又開始用針石。雁卿也想到太夫人跟前去伺候。

太夫人接二連三的生病,雁卿和月娘輪班陪護,為太夫人憂慮、恨不能以身相代的心都是相同的。早先的齟齬早拋之腦後,兩人都自然而然的默契親密起來。

有兩個善解人意的孫女兒陪在身旁,太夫人的氣色也好了不少。只是半夜她疼出點聲,孫女兒就跟著醒過來,她難免也要跟著心疼一回——尤其心痛的便是月娘。

太夫人看得出來,雁卿是出自純粹的孝心,月娘在孝心之外卻還多了一層憂懼——她是這丫頭心裡唯一的倚靠,若她倒下了,月娘還不知會怎麼著。

“不要緊……”她就常對月娘說,“人老了就是小毛病不斷,底子還是硬朗的。”

月娘沒養在林夫人跟前,就算太夫人再向她保證林夫人的人品也沒有用——從林夫人將柳姨娘發賣了那日,這兩人就必然會互相提防著。到了這一步,太夫人也不說多餘的話,只緩緩的對月娘說起來,“這些年我也替你琢磨了不少人,有一個是真不錯。聰明上進,人踏實,家風也好……改日上門,你去松濤閣看一眼吧。”

月娘一怔,淚水便滾落下來。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太夫人這竟像是安排後事了。便將頭埋進太夫人懷裡,道,“我不嫁,我在家陪著阿婆。”

太夫人就笑道,“傻丫頭。阿婆還想看你早早的嫁出去,抱著重外孫子回來看我呢。”

月娘這才能緩一口氣。太夫人便又道,“阿婆知道,你心裡怕是憋了一口氣,非要令人刮目相看不可。其實何必……你看皇后,富貴至極,她過得就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