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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下

了挑眉毛,“東郡公夫人寫信來,說是看過你的筆記文章,深覺得渾金璞玉可雕琢,願意將你接去親自指導。”

“東郡公的夫人?”她的筆記文章?

林夫人便道,“雖是夫人寫信來,卻是東郡公的主意。不過討個方便罷了。”

雁卿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她能想到的只是男扮女裝,林夫人卻走通了師母的門路,可見她還是不及母親思路靈活。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離經叛道,但林夫人還是想法子去成全。她便又感激又愧疚,言辭難以盡意,她便上前要抱著林夫人蹭了蹭,“阿孃你真好。”

林夫人略感受之有愧。她確實替雁卿求謀求了,然而東郡公那廂卻顧慮重重——他是宇內知名的大儒,一講動輒有三千士子遠來聞道,能入他門下著不過百之一二。對士子如此吝嗇,卻要收個女學生?東郡公覺得很不像話。

但鵬哥兒、鶴哥兒兄弟的聰敏卻也令他不能不對雁卿心存好奇,恰謝景言離京前來向他辭行,說起雁卿的事,東郡公終於有些心動。他也十分關心謝景言的婚事,向謝懷逸詢問時提到林夫人和謝景言的請託,謝懷逸便笑道,“班、蔡之教化不達於閨閣,誰為傳之?”

雖東郡公的子弟遍佈朝野,不必擔心如班彪、蔡邕那般學術斷絕,需由女兒來傳續光大。可若真能教匯出班昭、蔡文姬來,那也是值得流傳青史的佳事啊!終於幫東郡公下定了決心。

謝景言肯成全雁卿這麼離經叛道的想法,林夫人的心情也很複雜。不過,縱然微妙的惱他越俎代庖,林夫人卻也不能不承認,謝景言確實是她一直在為雁卿尋找的人。

終究還是對雁卿道,“這件事你卻要謝一謝謝三。”

說是要謝,可又無以為謝——她身上許多事,謝景言都不辭其勞的幫忙,可她卻從來沒有哪裡幫得上謝景言過。

這感覺略有些微妙。就好像養兔子似的,最初雪團不那麼親近她,可她拿蘿蔔餵它的次數多了,漸漸它一看著她便傻兮兮的湊上前來。

當然謝景言不會把她當那隻肥兔子,可雁卿自己卻似乎有些在意。

她想變得同謝三哥一樣的強大,那時他們的互相喜歡才更純粹,更坦然。當然,首先不能辜負了謝景言的好意——她得快些成長起來,學有所成,才有能力也幫三哥實現他的志向。

轉眼便到了趙文淵和謝景言離京的日子。

大軍出征的場合,雁卿是矇混不進去的。也只鶴哥兒藉著職務之便,得以前去送行。

想對謝景言說的話,雁卿其實早已對他說了。心裡僅剩的就是擔憂他在前線的安危,能說的唯有祝他武運昌隆,凱旋而歸。可她心裡依舊不安穩,到底還是將隨身佩著的玉雁解了,託鶴哥兒一併帶去——雁字有信,必能如期而歸。且是她隨身佩戴之物,總覺著謝景言帶去了,危難時她也彷彿就在他身邊一般。

鶴哥兒看她將寄名鎖贈人,真想戳著她的額頭狠狠教訓一番。可惜林夫人在場,卻連眉都沒皺一下,顯然也是默許了,鶴哥兒也只能忖她,“看謝三給你弄丟了,你哭不哭!”

雁卿才不會為一枚玉雁哭呢!

何況……這其實也就是她對謝景言那句“願不願意嫁給我”,給出的答覆了。

鶴哥兒一路送了十餘里,依舊不想回去——他恨不能一路送到了涼州,然後戰甲一披直接跟著上陣。自然不能如願。

打馬回城前,總算將裝了玉雁的荷包丟給謝景言,“雁丫頭給你的,回頭沒人時再看!”

謝景言接到手裡,便已大致摸出了輪廓。他也是個坦率的,臉上立刻就泛起明亮的笑容來。卻也從善如流的直接納入懷中,笑道,“知道了。”

鶴哥兒真是很想抽他,不由就又撥馬回去,待要再說什麼。後頭軍中便有令官上前,向趙文淵秘稟了些什麼。

趙文淵眉頭不由皺起來,一點頭。令官便將一枚筆桿粗的小竹筒交給謝景言。謝景言便在馬上將竹筒裡的紙條抽出來。臉上笑容立刻便凝住了,他將紙條遞給趙文淵。趙文淵看了只一笑,隨手撕碎當風灑了。

鶴哥兒不由在意,可又怕是機密軍情一類,便只跟著,沒有上前。

謝景言便道,“給我的——當心背後。四個字。”

鶴哥兒便覺著沒意思,“你得罪了人?”

謝景言在一笑,道,“送信讓我‘當心’的,正是我得罪的那個人。”

這樣的提點說和沒說一個樣兒,鶴哥兒也並不放在心上,只道,“那你便留神些,總歸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