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今天的所做所為,讓周老太太沒法不想起從前來:“你說說你到底中的什麼邪,自打那年離了家去南京考舉,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如今,咱們且不說年年,只說你媳婦,好好的姑娘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你不想著怎麼好好對人家,竟要拋下她帶著染了風寒的兒子去管人家的閒事。周文和,老孃今天把話擱這裡,你若再這樣拎不清,別怪老孃把你掃地出門。”周老太太一想起孟約就心肝疼,瞧瞧,她看中的兒媳婦現在過得多好,雖生兒育女,卻仍仿似少女,自有事業還輔佐夫君青雲直上。
人道家和萬事興,周老太太覺得,整個一家子上下,就周文和是粒老鼠屎,讓一大家子沒法和,沒法興。
周文和跟斗敗了的雞似的,低著頭任打任罵,片刻後周老爺子看不下去,道:“把他打死了也沒用,讓他滾蛋,看不見了,他愛怎麼怎麼,咱們好歹能落個清靜。”
“行吧,等年過完了,仍叫他去南京。”周老太太說完,喊上媳婦去看小兒媳婦。
周文定扶著周老爺子搖頭嘆氣著往裡屋去看孩子,待一家人都走了,周文和一個人在廳裡久久無言。他不是沒醒悟,只是……既然知道,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不聞不問。
總是他錯了,回頭好好認個錯,日後不再叫父母、兄長、媳婦為他再鬧心。是啊,好好過日子罷,總不能辜負了從前,再辜負以後。
當天夜裡,周文和寫了一首詩,道是“回首十年猶有幸,卿不知我負良多”。
打這以後,不管周文和是否遺忘了從前,忘了他對榮意的深情,忘了他曾負孟約,總之也算是專心一意對待妻兒,再不曾……或者說再不敢如從前一樣肆意妄為。至於到底心裡是得是失,是苦是澀,那就只是他自己心裡清楚了。
求不得,將永遠是周文和心底禁錮他的牢籠,他將被困其中,一世無法脫離。
次日,周文和的兒子周昶滿百日,孟老爺前來送上賀禮,孟約則同王醴在家中招待上門來道謝的葉慎章。葉慎章並不多言,也不多留,道謝奉上謝禮後便告辭,他們都很默契地沒有去談南京的事,也沒談目下南京如何。
年三十,孟約把小美人們全喊到孟園來過年,有家屬的,甭管大家屬小家屬,孃家的婆家的,都儘管帶來,孟園屋闊多少人都裝得下。家裡地暖火力全開,哪間屋子都是熱乎乎的,小美人們直癱倒說不願走了。
“不願走就不走唄,我爹最盼著家裡熱鬧,屋多得很,你們愛留到幾時都行。”孟約話沒說完呢,就有杯酒斟到她嘴邊,她也沒拒絕,張嘴便一口喝乾。
小美人們鼓掌:“阿孟酒量見漲啊,竟沒一杯倒,這都喝第四杯了。”
“咦,你們不說我還不覺得,難道生了孩子還有這福利,渣都能增長。”孟約說著,自己主動喝一盞酒,竟沒一點感覺。
頓時間,孟約就覺得人生豁然開朗,一下踩到炕几上,叉腰大笑好一會兒後朝著她的小美人們勾手指:“來來來,今天不醉不歸,誰也別想跑!”
王醴在旁邊屋裡默默嘆氣:不過是向御醫求了枚解酒藥,看把小甜甜給能耐的。
就是有解酒藥,孟約也被灌得夠嗆,誰叫她一到喝酒時,就這麼不怕死,而且熱衷於作死。被灌得三迷五倒時,孟約看人都是重影的,賣力把眼睛眨得酸了,來抱她回屋的也還是好幾個王醴疊一起。
“師兄師兄,我有一個秘密。”
王醴:“好好好,你有秘密,你留著自己樂呵。”
“你這麼信任我,我覺得我有秘密我很慚愧。”
“誰活這麼大沒點不想對別人說的事,我也有,咱們扯平。”
孟約:哦,也是啊,那行吧,那我就不說了,就讓秘密永遠是秘密吧。
“那師兄的秘密我也不問,師兄自己留著。”
事實上,孟約如果意識,第二天早上準得嚇出一身冷汗,她差點就把她和太祖一樣是穿越者的事抖出來。其實她倒覺得抖她自己不要緊,還是別抖太祖的,讓太祖永遠做他的全明偶像,他本就值得永遠被供在神壇上發光發亮。
“師兄,我超愛你的。”
孟約說這句話時,屋外有細雪飄零,在瑩瑩燈下如飛舞的花瓣。王醴禁不住將孟約深深抱入懷中,細細地在她耳邊呢喃道:“你亦愛你如痴如醉。”
“噢,那我要親親抱抱舉高高,還要堆雪人打雪仗砌雪屋,我要住進去!”
王醴:算了,當我剛才什麼也沒說。
ps:“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