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它有的時候,便不會有這樣鮮活張揚的色彩,也不當有這麼驕狂的氣象。”
古人好麻煩,畫著玩嘛,為什麼要這麼較真呢,孟約覺得心好累呀。
“不過,為師倒是很喜歡這畫,送為師如何?”
孟約:“好呀,我蓋個章。”
“光有印怎麼成,題幾個字,留個款。”
孟約想了想,拿筆在畫卷右邊題了七個字“吹盡狂沙始到金”,稍微貼切點的,她就記得這半句詩。寫罷,從袖籠裡掏出小錦袋,將刻著“不約”的印章取出,畫案上有印泥盒,揭開輕輕一按,復將印文壓於畫卷右下方。
“莫道讒言如浪深,莫道遷客似沙沉。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以劉夢得半句詩題此畫,倒也還算貼切。還當你會題金箍清玉宇,火眼洞妖心。”孟約不記得,呂擷英卻張口就來。
這詞倒是很貼切,可惜孟約不知道呀,她能想起“吹金狂沙始到金”已經算是人品爆發。
“今日不畫了,治印罷,你得趕緊想個書畫款,總用不約也不成。”
孟約點頭去佈置工具,安放印床,呂擷英則命人去把裱畫的工具取來。裱畫這活,呂擷英更好自己幹,快不說,還更細緻。待到孟老爺中午回府,著人喊孟約回去吃飯時,呂擷英正要將裱好的畫掛去廊下風乾漿糊。
盧昆閬走來:“嘖,好一尊美猴王。”
王醴在後邊,一眼便看到右下角的印文“不約”,便知早上山中燕雀捧的便是這畫卷。
火眼金睛盡是驕狂,身被火焰閃閃亮甲,畫得是隻很不一般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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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醴:姑,咱商量一下,這猴子送我咋樣。
呂擷英:不咋樣,這猴子我也喜歡好麼。
王醴:雖生來坎坷,但總有一些人一些事能激勵我,使我不墮落。
呂擷英:好吧,你贏了。
第三十六章洗盡崎嶇,只存崢嶸
今日下午孟老爺休沐,是的,如今的官員流行放半天假,或上午或下午,清閒些的衙門一月裡有半個月可以只上半天班,繁忙些的衙門卻不成,一月能有三五天休沐半日就算好的。江寧織造不算清閒衙門,眼下卻也不算太忙,是以,孟老爺見今日天氣晴好,遂放班休沐,想著帶閨女出去走走。
孟約在南京也不認識誰,每日除向呂擷芳習畫,哪也去不了。呂擷芳往年倒還有各種花會詩會宴會,但如今爐子還小,暫時離不得人,起碼得到地氣回暖,呂擷芳才能放心把爐子扔家裡叫婆子帶著,她出去飲宴赴會。
師父不能,親爹就得能,當然,親爹也只能帶孟約城裡城外略走走看看。
孟約同孟老爺出門,一路往玄武門去,馬車停在雞籠山下。父女倆一路登山而上,往東麓入雞鳴寺。燒幾柱清香捐幾錢碎銀功德,父女倆便下山慕金陵四十八景的名,去觀珍珠浪湧。
這時水比後世急,珍珠河裡魚極多,卻不大,一條條翻逐起來,確實如浪湧珍珠。但是吧,四十八景聲名赫赫,對比起來委實有點落差。孟老爺連嘖幾聲,道:“想是來錯了時候。”
孟約雖沒領略過古時金陵四十八景,但現代的四十八景她還是大致見過的:“我見書上講過,應到春日潮漲水足時來看,那時才真是珍珠浪湧。不遠便是臺城,待柳樹冒芽抽葉,看過珍珠浪湧雞籠雲樹還能趕上北湖煙柳。”
眼下天冷,晝短夜長,回去的路也不算近,匆匆看過就得往家趕,孟老爺想他尚覺得不盡興,想必閨女更是如此:“等柳樹葉抽出來,爹再同你出來賞景。”
“嗯,要在京城長住,總能把四十八景細細看熟。”孟約扶著春柳的手登車,她並沒有注意到珍珠河另一邊,打馬徐行的周文和。
周文和與幾個同僚今日也休沐,便打馬繞玄武湖邊樹多路平坦的地方敞敞風,這時節處處風景凋敝,確實沒什麼好看的。但難得休沐半日,便是沒什麼好看,騎著馬吹吹風,也叫人覺得敞亮舒暢。
見到孟約自然很意外,周文和不自覺停下馬來,但他即沒上前去,也沒出聲打招呼。他很明白孟老爺和孟約現在的意思,既然退親,也別想著世代相交的兩家還能一如從前。
“君睦,怎麼停下了?”
“無事。”周文和這時已經引來孟老爺注目,孟老爺自然不會對他還有什麼好臉,周文和飽含歉意地略略一拱手,便打馬與同僚遠去。
孟老爺冷哼一聲,也翻身上馬,回去的路上,孟老爺又操心起孟約的婚事來。呂擷英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