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還是被泥石流給淹了,還是路軌斷了,車廂翻了,孟約快急死了。但孟老爺是一路飛馳回來的,下馬後腳下飛快,這會兒正喘氣呢。
“壓壞了人。”雖然沿線都有設立警告標識,蒸汽機車除蒸汽機和車輪轉動的聲音,還有拉長的警告鈴聲,每到一個地方還普及各種安全知識,儘量避免在人口密集的地方鋪路軌,意外仍然無法避免。
“現在人怎麼樣了?袁院士呢?”
“袁院士正在督察院說明情況,人已經送往醫館,人沒事,一條腿沒了。”
孟約:以不足三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還能壓壞人,那人有什麼問題嗎?
“他聽不到動靜嗎,還是說經過有人村莊的地方沒拉警告鈴,又或者沒設警告牌?”
“神智有點不清醒,別的倒沒有,這會兒內閣正在打官司呢,路軌都被叫停了。”
孟約:“這和被馬踢了,被馬車撞了有什麼區別,難道叫人不要騎馬了,不要行車了,不要修路了嗎,真是本末倒置。神智不清醒的人為什麼會單獨走在路軌上,明明沿路的村鎮都喊專人去告知,路軌不能行走,違例者重罰。那人的家人呢,像這種情況也事先預料到過,首先是墊付醫藥費,再有分判責任,然後該怎麼賠付怎麼賠付。”
“事有這麼簡單就好了,本來機械化就有一撥人反對,到現在也沒捋過來,這下出了事故,哪有不抓住往死裡打壓的道理。別的我不擔心,就是擔心袁兄受不了,本就受了一次罪,要是再有什麼岔子,一生心血付東流,他怎麼受得了。”
第二一一章 這看臉的世界
孟老爺滿面擔憂,或許他自己出事,他都不會像現在這樣飽含憂慮,袁令昭可以說是孟老爺人生路上最大的轉折。使他能夠做自己擅長的喜愛的,並願意為之付出一生時光的事業。
所以孟老爺才會慌亂之中,回來找閨女,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孟老爺已經習慣了有什麼麻煩事,先回來問問閨女。就算沒有解決的辦法,也能得到相應的啟示。
其實,孟約有很直接粗暴的做法,那就是問責於其家人,神智不清醒的人,本來就不能脫離監護人的視線。饒是大明沒有監護人這樣的說法,也會有其他說法,但孟約想想這個大明這樣好,不想從她這裡開始破壞風氣:“先派人去探探他家人的口風,若不是一味推卸責任,一味指責科學院,那就坐下來好好談談。若一味推卸責任,那我們就找個訟師。”
這是《三醮》裡沒有寫的事,也許發生過,也許沒有,自從盧宕歸來,孟約就知道,這個故事將會以脫韁野狗瘋跑一樣的速度跑到不知哪裡去。所以,她只能依據現代從各種新聞報道里看來的事故處理程式,別的,她也不知道怎麼辦。
“要不還是先找訟師吧,把我們的想法跟他們說說,務必要求無責任,但出於人倫道德,可以把人接到科學院進行治療。治療好之後,再視具體情況作應對,訟師應當比我們清楚該如何處置……爹,南京城裡,哪位訟師最靠譜?”
孟老爺哪知道這個,這種事,得問王醴,三法司可沒少跟滿天下的訟師打交道。待王醴回來,知道孟老爺欲尋訟師,直接指明道路:“劉若欽,不過,他未必肯接,年年同楊閣老乃忘年之交,劉若欽……”
劉若欽就是當年登楊閣老門求教,被一句“欲求教,君有八斗才可教,君有五千兩亦可教”而拒之門外計程車子。這個即沒有八斗才,也沒有五千兩的劉若欽最後沒有中進士,中舉之屢試不第改行作了訟師。許是上天關了一扇門,真的就會另開一扇窗,考舉不成的劉若欽短短數年就成了天下聞名的訟師。
人道文無第一,雖然沒哪個肯承認,但在世人心中,劉若欽就是當今大明第一訟師。
孟約:誒,人得到一些,果然要失去一些,算了,還是閣老要緊,劉若欽就算了吧。
第一不行,退而求其次,第二第三也不差。
劉若欽和楊閣老不和,南京城裡三歲小孩都知道,不過是劉若欽單方面不和,楊廷禮置之一笑而已。
孟約覺得,這個劉若欽十有九成請不來,遂問第二第三。第二第三確實不差,劉若欽同他們之間互有勝負,所以也不算將就,第二第三至少跟自家這一邊的人沒過節,好請,一請就來。
訟師狄禹是個年方三十的年輕訟師,成名比劉若欽晚十年有餘,是這幾年才躥上來的。以這位躥升的速度,比劉若欽可不能說差,也許是因為臉長得好,即使明知這位不比劉若欽差,肯一見面就交付信任,全權託付的人鮮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