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復,未必能順風順水。
“江湖有江湖的好,廟堂有廟堂的高,楊閣老是慣於登高之人,年年不必擔心。”王醴確實舒了一口氣,楊廷禮亦是支援機械化的,這樣一來,葉阜安一脈就算攪風浪,也至多在南京城裡攪一攪。葉阜安到底年輕,根基不深,哪裡能跟楊廷禮這個不但有宣慶帝支援,還根基極深的謀國老成比。
比起譙郡忽然明亮的天空,南京就可謂雲層密密了,楊廷禮起復的訊息一傳出,毫不誇張地說整個南京都震了三震。楊廷禮有多能耐,滿朝上下,但凡閱歷足一點的官員,哪有不知道的,現在關鍵是這樣一個厲害的人物歸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
楊廷禮不是表面上一團和氣,熱衷和稀泥的晁光甫,也遠不像晁光甫那樣好說話好對付。
“次輔,你看……”
“現在不是我怎麼看了,而是他楊廷禮怎麼看。”葉阜安雖沒見識過,卻也深知楊廷禮之能,內閣的公文,楊廷禮期的葉阜安全都看過,因而更深知楊廷禮的厲害。
老話說無知者無畏,反過來說,越是深知,越懷敬畏。
第二九三章 馭下本當如雷霆
次日一開朝會,葉阜安就知道,這是不好對付的對手,比晁光甫楊廷禮更加老辣之餘,也更挾大勢,楊廷禮這樣的老狐狸,勢在他那邊,便會逼上前讓人步步後退。葉阜安能當次輔,自然也不是連些許手段都沒有的,即使在楊廷禮的步步緊逼下,葉阜安依舊使得出花招來。
如今與榮意,已初定終身的葉慎章便是葉阜安的花招,要算起來葉慎章是葉阜安的遠房親戚。不過,葉慎章是連親爹都搞下去的,跟遠得不知多遠的親戚就更沒親了,但葉阜安知道他這個族侄雖然是個贊成推行機械化的,而且旗幟鮮明並激進。葉阜安要的就是葉慎章這點激進,有楊廷禮在,不說經營得鐵板一塊,卻也不好下手,有他族侄激進冒進,說不得就會漏出下手的時機來。
既然己方沒有更好的棋,那就給敵方送去豬隊友,這就是葉次輔的策略!
各方角力之下,葉慎章接到調令,前往開封巡撫衙門下,入主司務廳。別看是入主司務廳,上頭還有巡撫,並非說是入主了就什麼事都能自己做主。司務司吏司法三廳仍在巡撫衙下,雖官署已經分置,但目前仍然是巡撫說了就能算的。
做為《三醮》男主,葉慎章要真是個豬隊友,那當初撫長離這故事就沒法寫了,寫了也沒人看。葉慎章是激進,但並不愚蠢,知道什麼時候該幹什麼事,他就是激進,上邊不還有老成謀國的巡撫嘛。王醴與河南巡撫倒沒什麼交情,不過宣慶帝把太子朱載宥送到孟家的事,也沒瞞做為守牧一方的大員巡撫,這樣一來該向著誰說話,河南巡撫還能心裡沒本賬。
葉慎章下來第一件事,就是考核吏治,這看似是對河南省大小官員的考核,事實上,是內閣對葉慎章有沒有主掌一省司務的能力。司務司吏司法三廳,主官都稱使,葉慎章這個司務使第一站就是亳州,誰叫蒸汽機車直通亳州。
“葉慎章要來呀,那你們用去迎他嗎?”孟約掐算不出來,王醴和葉慎章誰品階更高。
王醴:“何用去迎,便是要迎,也不該我去迎他,司務廳是從五品,知州是正五品堂上官。”
所謂堂上官,按孟約的理解,就是有個“什麼事都我說了算”的地盤,三司在巡撫衙門下,雖然有獨立辦公的衙署,卻沒有“什麼都我說了算”的地盤。光論這個,也是王醴更勝一籌,何況王醴家裡還住著國之儲君,他還天天帶著儲君去拜訪本地大儒,當然這不足為外人道。
“師兄,這就是你們說的來攪風浪的人?我記得葉慎章是支援機械化的,而且十分贊同機械化,他應該不會幹什麼吧。”
“葉慎章別的都好,唯一點,太激進,做事從不知何為緩何為圓。年年常去市井中,見到的市井中人,可都是大奸大惡?自然不是,市井中人只不過因訊息閉塞,所見所聞皆有不如,才使得他們固執而不開化。這不是他們的錯,是執政一方的我們的錯,若人人能增長識見,推行機械化自然可以不流血不動亂。”王醴為御史時,來河南是常事,他對河南情感頗深,他是在這裡遇見了小甜甜,也是在這裡開啟了一生中美好時光的開端。
所以,王醴總希望,施政也好,推行機械化也好,都能是春風化雨,而不是雷厲風行。葉慎章從前借住泛園的時候,就曾與王醴辯過,道王醴雖然年輕,行事作風卻如老朽。要細說起來,是非對錯都很難評定,無非是個人行事偏好不同罷了。
葉慎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