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約便是在這時候走出來的,著一身非白非粉,淡淡泛有珠光的料子做的衣裳,並未繡花,只做工很精細,略有些寬鬆,遂顯得十分綽約:“郡主安好,未知郡主登門,有失遠迎,請郡主見諒。”
因為帝后都已經見熟了面,自然是宜寧郡主當面,孟約也從從容容。不過,孟約有些不解,這位怎麼上門,早才說過宜寧郡主看上她爹了呢。這……歷經過後院爭鬥的已婚婦女,邏輯都是什麼樣的,幹嘛不去找她爹,總偏著來找她。
卻不知道宜寧郡主本是來找孟老爺的,孟老爺臨時出門了而已。
“原是想見令尊,即令尊,阿孟在也好。”宜寧郡主這就是擺明車馬了,直接明擺著告訴孟約我想當你後媽,你看咋樣?
孟約:……
“既是家父一生之事,自然是家父自己作主,郡主,恕我說句實話,我終是要出嫁的,家父娶誰不娶誰,我都無權干涉。總是要同家父過一生,並非同我過一生。只是,我雖也願家父能有人攜手共度一生,但因此事我亦沒少吃掛落,因而,家父要是堅持,我亦支援,家父要是能尋著伴,我亦高興。”這樣態度夠明白了吧:別衝我來,有本事你們去搞定我爹啊!
宜寧郡主也是真被孟約的直白給鎮住,片刻後才緩緩擱下茶盞,拿羅帕按按嘴角方才開口道:“你這樣說我便知曉了。”
接著宜寧郡主又直白地說了說楚愈的事,她雖自有思量,可卻也沒壞心,讓孟約別見怪。孟約也乾脆,你讓我別見怪,行,我今天話沒說到,禮數沒盡到的,你也就見怪不怪的。
這次會面,說不上愉快,但至少是融洽的。宜寧郡主雖然沒見著孟老爺,卻也實實在在知道了孟約的態度,倒略有點放心。孟約不是她舊年在閨閣時的姐姐妹妹,為針為線為布為釵都能掐出許多花樣來,要說,宜寧郡主也願朱媛身邊盡是像孟約這樣的人。
人只一世,天真爛漫豈不美,勾心鬥角豈不累,痛快哭歡樂笑,暢快淋漓的度此生涯,才不枉來世上一遭。
孟老爺被宜寧郡主堵個正著時,整個人都很不好很不好,他這半輩子,也算小有見識,但仍是隻有女神太太這一個真愛。有句詩寫得好,見過滄海的水,觀過巫山的雲,其他地方的水和雲……就已經很難入眼了,眼且難入,況心乎?
所以最後只能是:“有負郡主厚愛,萬望郡主見諒。”
宜寧郡主眼波輕盈如羽毛,掃向孟老爺時自是一番熟婦風韻,但因到底是宗女,端莊雍容亦不失,要換個尋常人來,沒準就被撩著。孟老爺自然沒有,宜寧郡主有種媚眼拋給了睜眼瞎看的感覺,略有些堵心:“便為令嬡,孟公也當尋個人相伴左右,未必非是我,旁人亦成。我不過慕孟公心寬節亮,寵女又情專,孟老爺又何必一口咬死,斷了我的念想,也捆住了自己。”
因孟約早已擺明車馬,不論孟老爺怎麼她都支援,孟老爺才不會去想,為閨女安心也該找個人共度一生。所以這話,孟老爺是不會上趟的,因而,即使辭別時,孟老爺依然是那句“承蒙郡主厚愛,愧不敢領受”。
宜寧郡主:嘿,我還就不信你這邪了!
第一五九章 去你的好朋友
且不說孟老爺怎麼被宜寧郡主盯住,只說孟約,最近簡直不能更煩人,自從楚愈知道她是打鼓人,嚶嚶嚶沒了,悲春傷秋沒了,也不一鬱悶就坐角落裡看雲看雨了。現在楚愈最大的愛好就是,一天照三頓飯問“你覺得,打鼓人下部戲什麼時候有”,“你覺得打鼓個下部戲會寫什麼”,“有沒有可能會把我寫進去呢”,“誒,我這裡有個挺不錯的故事,不知道打鼓人感不感興趣”……
孟約:“消失!”
楚愈:“我不,你不告訴我我是不會走的。”
“我們以後還是別做朋友了,真的,這樣你未婚妻會誤會,我心上人也會誤會。”楚愈又相看了個姑娘,這回沒驚沒嚇地便已經開始談婚論嫁,已經全啊八字,正在選日子備聘禮走流程。
“不會,阿楠也愛你的戲。”
孟約:“所以說,你們男人,甭管老少,都不很懂女人啊。我們屬於嘴上說不介意,心裡其實很介意的。我要是阿楠,再愛打鼓人的戲,也不會對天天纏著未婚夫的人抱什麼好感,不打死都已經算很善良了!”
這話略有點嚇壞楚愈這純情少年了:“真的?不可能吧,阿楠又不是你。”
呸,這就是傳說中的做一輩子好朋友!去你的好朋友,有了心上人就沒朋友的混蛋。
“呵呵,你還是趕緊消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