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是壞。
更讓王醴內心不安的是,宣慶帝緊接著先是掃一眼桌上的文書,然後看他,片刻後露出笑容,道:“朕記得卿是監河南道的御史。”
“回陛下,臣王醴,於宣慶九年監河南道。”
宣慶帝不露聲色,道:“卿以為如何?”
天子當面,王醴不可能反問一句“陛下指的是什麼”,他只能揣測著宣慶帝的意思,審慎地回話:“回陛下,臣以為,死物無分善惡,劍可殺人,亦可防身,玉能琢器,石能鋪路,用對了便是善,唯恐時人不解,懼其而以為之惡。”
孟約的《太祖秘史》,王醴雖還沒去德麟班看過戲,卻已經細細閱讀過繪本。不管從前王醴是支援還是反對,或者無所謂支援,也無所謂反對。待看過孟約的繪本後,他便自然而然地站到了“推行機械化”這條大船上,因為那樣的世界確實令人心嚮往之。
然而,王醴支援“推行機械化”卻並不是因為孟約的繪本,而是在看過繪本後,切切實實地深思熟慮。他深思之後,所想的,便正是他向天子進言的那樣死物無分善惡。
宣慶帝頷首,命王醴退下。
王醴直到出了宮門,仍舊一頭霧水,他話答堅定,因那是他心中所想,但宣慶帝這忽然一問,卻仍很蹊蹺。他從宮中出來已屆正午,並不需回衙門直接回長平裡即可。
想起孟約欲邀他看戲,便又轉道去衙門領了半天假,德麟班自今日起,接連三個月,下午場都重開演《太祖秘史》。盧昆閬與呂擷英帶著爐子去了廣陽第,孟約自然也不在慶園,王醴使人去孟園一探,孟老爺並不在家中,王醴便再遣人去請孟約出門去吃飯看戲。
聽到吃飯看戲,孟約擱下畫筆失笑,總有種在現代談戀愛,吃飯看電影壓馬路的即視感:“好,叫王師兄等我兩刻鐘,我身上盡是染料,得洗漱更衣才成。”
僕婦欣然應下,便又折返去王醴跟前回話。
也幸虧是兩家近得很,這要是隔得遠,光就他們倆這樣折騰,僕從的腿非得跑細不可。待孟約拾掇完畢出門時,王醴早已在門外等候,見孟約一身清爽的色調,注目而笑,便覺秋日燥熱皆已盡去。
“怎麼不進去等,外邊怪熱的。”孟約說著亮出手腕,手腕上是銀樓趕出來的祥雲紋掐絲祖母綠手鐲,“看,上午剛送來的。”
像孟約手上這種,屬於工匠事先制好不鑲珠寶的鐲子,待顧客送了珠寶去,或選定珠寶再給鑲上。一般來說一兩天就能取,式樣都不多新鮮,但工依然很巧很細。幾枚方形的祖母綠被襯托得透澈極了,也不知怎麼切割的,在秋日豔陽下極盡奪目光澤,孟約怎麼看,怎麼覺得這鐲子美得很。
孟約覺得鐲子美豔無敵,王醴看的卻是那截在陽光下白得眩目的手腕,什麼皓腕凝素、玉膚凝脂都不足以形容其美。看片刻後,王醴默默移開視線,輕咳一聲道:“極美。”
得到讚美,孟約痛快地收回手,哈哈笑道:“掌櫃向我薦寶相紋掐絲和纏枝蓮,我看來看去,還是覺得祥雲紋更簡單大氣……師兄,你耳朵紅了哦!”
孟約不想笑出聲的,那樣好像有點過份,可越看就越忍不住,片刻後仰面大笑,笑聲中透著一點小小小小的得意。
王醴也不惱,只看著孟約笑,心中分外亮堂,但仍不免想:到底她是姑娘,還是我是姑娘!
一笑,便笑了一路,直到站坐到合意樓雅間裡,孟約嘴角依然還笑盈盈的:“師兄,你脾氣真好,我這樣笑你都不生氣。要別人這樣笑我,我早跟他掐了。”
“這有什麼可氣的。”心裡甜還來不及。
“惱羞成怒啊!”語畢,孟約湊近王醴耳朵,含笑用食指輕輕碰了一下,“看,現在都還有點紅呢。”
王醴:……
孟約:咦,我這好像不是調侃,是調戲耶。
然後,孟約在心中默默吐自己一句槽:不要忘了你現在是個十幾歲的少女,趕緊把那個看過好多小h文小h漫,心中早已無碼的的老司機掐死。
不是啊,師兄,你聽我說,其實我是個內心無比純潔可愛的少女,絕對不存在什麼老司機。
王醴卻在孟約內心自我刷屏時,不自覺抬手想去碰快燙壞的耳朵,反應過來後又放下,並看向正不知轉著眼珠子在想什麼的孟約:“阿孟!”
覺得自己太搶戲的孟約地端茶遞水忙道:“師兄喝茶喝茶。”
“我們找個日子,先定親如何?”王醴已經意識到,孟老爺不會輕易鬆口,因而說的是定親,而不是三書六禮,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