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個藤蘿附木如何?”若素心內好笑道:我是雌兒,你要做甚麼?因答道:“雖感錯愛,但家父在獄,不暇及此。”蕙卿道:“聘儀一些不要,情願與舍妹多備裝奩。”點上燈來,童子喚采綠,出去與宋媽媽等飲酒,俱是盛饌。若素道:“固承厚誼,但不告父母,非人子之道。待弟入京,對雙親致意。倘家嚴見允,自當領復。”蕙卿道:“尊大人事,不必掛念。弟先贈五百金,俟兄回過尊親,只取一物為信,三千兩之數,到小弟這邊來取,竟做舍妹裝資。吾兄不必固辭。明日,弟另有主意。”晚飯吃完,只見大丫環玉菱抱出一副錦被,床上薰起香來,似留宿的意思。若素謝別起身,蕙卿道:“這邊僻雅,兄就此宿歇罷。”若素那裡肯?采綠恐露機關,推著背就走。蕙卿喚玉菱留著,玉菱即笑嘻嘻扯住。若素道:“小弟素愛獨睡,恐不便於兄。”蕙卿道:“難道一世獨睡不成?”玉菱目視蕙卿,笑道:“俺家相公是要俺伴著睡的。”蕙卿把眼一瞧道:“胡說。”看官,你道外人跟前怎講這話?原來是他自己與蕙卿兩個取笑。蕙卿道:“弟原宿內室,這裡不過是閒時睡的。這位尊使一發把鋪蓋取過來,隔壁一間睡就是了。”若素方才放心。采綠同宋媽媽取行李過來,做一處鋪著。童子道:“你兩個怎麼一同睡?”宋媽媽道:“他是我的兒子。”采綠幾乎笑倒,勉強忍住。故意道:“倘夜間要小便,不曾問主人取個夜壺。”童子道:“只有一個,是我家相公要用。不然,我到小姐房裡取個水馬子來,又好備著你家相公大解。”宋媽媽道:“我有隨身小便的在此,將就合用罷。”若素聽得,肚裡暗笑。少頃,玉菱送臉水進來。若素一雙手在盆裡洗著,那玉菱不轉睛的看。若素道:“你伴自家相公去睡罷。”玉菱又笑起來。蕙卿道:“甚麼規矩?你愛沈相公,今夜就伴沈相公睡。”玉菱沒趣,飛也跑去了。蕙卿道:“本當奉陪,恐小弟穢體,不敢褻兄,明早奉候罷。”若素道:“斗膽下榻了。”采綠閂上房門,各去安睡。
明日起來,天色已晴。蕙卿苦留不住,遂設一盛饌。采綠等另是一桌。用過起身。蕙卿著童子托出銀五百兩,對若素道:“兄去意甚速,不敢久羈。昨晚進去對舍妹說,甚喜。”他道:令妹考中胡楚卿的詩,昨日兄做的兩首,也就算舍妹考中了兄。這銀子是舍妹贈兄一程之費。若蒙尊大人見允,缺少銀兩,都在弟身上。但要兄隨意留下一物。”若素不受。蕙卿又道:“舍妹也料兄不受。又想兄是風流才子,就親事不諧,在難中也該相濟。但兄決不比無情的,後來恝然別娶。”遂把銀子將他行李中亂塞。若素見了,無奈可施,他道:也罷,我贈他明珠一顆,譬如兌他的,消釋這五百兩罷了。遂於胸前錦袋內,取出明珠一顆,遞與蕙卿道:“無物相留,聊以此為紀。”蕙卿接來一看,嘖嘖笑道:“兄何欺我?此珠價值千金,輕留於此,是念頭丟下了。”遞還若素。看見包內一個藍寶石魚,蕙卿把手ㄎ出一看,喜道:“此物足矣。”若素道:“這使不得,是一朋友寄在弟處的。”蕙卿道:“朋友寄的更妙,正要兄來取。”若素道:“有個緣故,這是一個才子,與楚卿不相上下的,也要聘一個佳人。弟一時取笑留他,他就要聘舍妹。但舍妹已許楚卿,不可誤他大事,正要寄還他。今兄若留此物,後日他有話說,弟何以為情?”蕙卿道:“弟已明白,兄必欲將此物聘個心上人,不肯向別處念頭。望兄與尊夫人說明,到弟處兌銀,去完了欽件,早早畢姻。那時,或還盛友,或去另聘,也憑心便了。”遂轉身,將石魚付與童子,道:“你送進去與小姐,說是沈相公的聘物。”若素見了,無可奈何,只得拜別。
看官,你道為何?原來若素初時,不過孩子氣,要換喜新的魚。後見喜新說了兩番話,又見了夜讀有懷詩,心上就有這個念頭。後來考詩,考來考去,沒見有中意的,一發想到喜新身上,望他來考中。無奈他不來。及至考中楚卿,又念喜新情重,不忍辜負他,要將石魚寄還。但是,女流那裡遇著他?時刻慊慊於心。這等心事,對別人講不得。當時,蕙卿送至中門,道:“禮應送出,但弟有誓,舍妹親事不妥,不出中門。得罪了。”又叮嚀采綠道:“若老爺事妥當,你可催相公早來。”若素拱別出來,上了車兒。李茂笑道:“比老爺當初擇婿更認真些,誰知做夢。”若素道:“可惜他一片孝心,在父母面上,替妹子竭力捐金。真是難得。”
明日,到了章義門外。若素是病起的人,是日風沙大,路上受寒,在店上住了一夜,覺得身子不快。對李茂道:“性命要緊,安歇一日,膽早進京罷。”李茂道:“此間店又僻靜,路又不多,不如今日待我先進去,探個訊息,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