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楚卿將兩隻手臂,一邊摟一個睡著。若素道:“一晚就守不得,虧我個怎樣慣了。”楚卿道:“我不是蕙孃的新郎,他獨睡,埋怨我不得;你做新郎卻不在行,蕙娘要埋怨你,只得央著我;你獨睡,一發埋怨我不得。只虧我兩下週全耳。”若素笑道:“當初偶然把水晶帶鉤,換你的藍魚,你說如魚得水,不意今日應著這句話,也是奇事。”蕙娘道:“我的姻緣更奇,偶因過客傳得相公兩首詩,題下注著‘韻不拘’,遂將《花魂》題用了《鳥夢》原韻,將《鳥夢》題隨意作一首,不意暗合姐姐之原韻。彼時我想來,是個奇遇,故此認真求配。誰知前日舟中,上半夜合了姐姐的韻,下半夜合了相公的韻。”語畢,三人大笑起來。蕙娘又道:“當日見姐姐推三阻四,不得已搶了一個藍魚,又卻是相公聘物,豈不是天定麼?”楚卿道:“我這魚,原是活寶,只可惜不曾遊入大海,成龍上天,卻遊在兩條浜裡,被你兩人挾住。”若素、蕙娘一人一隻手,兩邊亂打,楚卿兩隻手又被他兩個粉頸壓著,動彈不得,直至告饒,蕙娘道:“姐姐,他自己說是魚兒,笑我們是浜兒,我今莫叫他夢卿,叫他‘夢蝦’哩。”三人又笑。
以後楚卿也不做官,夫婦聯吟難以盡述。後若素生一子一女,蕙娘生二子。楚卿將蕙娘次子紹秦氏世脈。衾兒生三子一女,兩下結為婚姻。今兩家子孫,俱已出仕。予過其居,見案頭有《寶魚詩集》,因詢其始末,傳出佳話雲:
何須書座與銘盤,試閱斯篇寓意端。
借得笑啼翻筆墨,引將塵跡指心肝。
終朝勞想皆情劫,舉世貪嗔盡夢團。
滿紙柝聲醒也未?勸君且向靜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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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回 假報仇衾兒難新郎 真掉包若素尋夫婿
詞曰:
守正行權終得意,箇中心術如刀刺。老天酬報自分明,男守義,女守志,春生於夜雙鴛被。說盡從前塵夢事,將來可作藍魚記。柝聲欲起又呵呵,做也易,丟也易,是誰知已供新醉。
——右調《天仙子》
楚卿見丫頭來請,衾兒兩個插戴停當。若素道:“我羞答答難去,煩姐姐先往,略說個緣由,我隨後就來。”衾兒過船,兩人見禮,采綠道:“這是吳老爺夫人。”兩下坐定。衾兒道:“妹妹,你生得如此丰姿,怎教我姐姐不愛?正是赤繩繫足,千里紅牽,姻緣再強不得。但今日新郎,原十分不肯允,聞是妹妹強他的。今新郎有些害羞,不敢相見,我特來說明。”秦小姐摸不著頭緒。只見若素進房。衾兒道:“新郎來了。”秦小姐看見一位女娘,面貌與新郎相似。兩人萬福過,急問道:“莫不是姑娘麼?”衾兒道:“他沒有哥哥。”秦小姐心中大嚇。若素道:“姐姐勿怪。向日在宅,為蒙令兄心託,不敢自負,故委曲週會。只是夜來得罪了。”衾兒遂將事情細述,秦小姐面上,紅了白,白了紅,似有不悅。若素道:“只為兩下憐才,以致如此。我情願讓姐姐為正,妹子只供中饋之職,再無悔心。”秦小姐見他說得謙和,況實是自己強做的,一時開不得口。但不知新郎人物如何,夜裡又被他盜了,竟無言可答。若素覷其心事,便教“請老爺過船”。楚卿見請,慌忙走來。若素叫行個夫妻之禮。兩下定睛一看,楚卿喜從天降。秦小姐見少年風流,也心肯了。楚卿出去,衾兒三個,同吃了飯。只見岸上兩個丫頭下來。若素認得,一個是玉菱,指著一個垂髫的道:“這個好像我見過的。”秦小姐道:“今日我也要說明了。先父只生妹子一人,取名蕙娘,並無兄弟。父母亡後,依於母舅。因負才貌,要親眼擇個良人。故喚老家人開一個飯店,以便簡選。又恐旁觀不雅,改做男裝。不意遇見姐姐,又幻中之幻。此女取名阿翠,即前日之書童也。今日看來,弄巧的原他弄巧的報應,總是姻緣,不必說了。”若素笑道:“可知前日與這位大姐取笑。如今說明。我家相公該上岸拜舅公。”蕙娘道:“正是。”若素即與楚卿商議,先央子剛去見龔拙庵,說其原故。拙庵見米煮成飯,也悔不得。子剛著人請楚卿,上去拜見。拙庵見少年翰林,人材出眾,反加歡喜,留他飲酒。明日,拙庵送下**房家人婦女,與外甥女哭別。蕙娘取父親遺下二三萬傢俬,帶在身邊。即時開船。及回到家中,與子剛母子相見。子剛遷到莊上居住。楚卿祭祖榮宗,不消說得。
過了三五日,沈長卿同老夫人也到了。母子丈婿相敘一番。問起秦小姐事,方曉得是楚卿娶的。大笑道:“早知如此,何不當初說明?累老夫耽了許多幹系。”若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