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少訊息:在這個難熬的冬天裡,經過明爭暗鬥,筑前守和勝家之間的勝負已經決出,估計等到來年春天,城池就會陷落,她會再次陷入悲慘的境地。一旦真的落到那種地步,自己又能為母親和妹妹們做些什麼呢?這種擔心和恐懼,就像一條繩索勒住她的脖子,越勒越緊。
眼前的高姬又呼呼地睡了起來,茶茶不禁厭惡起她來。難道眼前的這女子也和母親一樣,聽天由命,隨波逐流?
“阿高。”茶茶試著喊了一聲,沒有回應,只聽見輕微的呼吸。她伸出胳膊,狠狠地擰了一把阿高的鼻子。
“哎呀,痛死我了。姐姐也太狠了。”
“阿高,你什麼事都讓我一個人拿主意,你也太奸猾了吧?”茶茶每說一句話,嘴裡都吐出一股白氣,一會兒就在被子邊上結成水珠。她氣呼呼地擦了一把水珠,道:“快起來!再這樣下去,咱們母子四人滅亡的日子就不遠了,必須想日後的出路。”
茶茶起來之後,阿高才極不情願地跟著起了床,坐在被子上。“你再怎麼吵也無濟於事。我和姐姐的想法一樣,姐姐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你這是不負責任的盲從,白痴也應該想一下,如是自己能做的事,就應該努力去做做看,不要老是指望別人。”
“可是,我還是願意把一切都託付給母親和姐姐。你們有什麼決定,我都服從。”
“阿高!”茶茶終於發起火來。她的臉上沒有女人的妖冶,過於莊重的表情讓她顯得十分嚴肅,有一種令人難以親近之感。
“你是真的服從我們的決定了?”
“當然。除了服從,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那好,你現在最好獨自逃出這座城,逃得遠遠的。”
“啊?這麼大的風雪……”
“對。逃到京城裡去,去給筑前做小妾。”
“姐姐你太過分了……”
“做了筑前的側室,你就讓他寫一封誓書,讓他保證,即使天塌下來,也要保全我們母女四人的性命。”
“姐姐,你說的是真心話?”
“那還有假?怎麼,你害怕了?”
“這種事情……”
“做不到,你就別說什麼服從云云。你和我都一樣,即使跟母親商量,也商量不出什麼結果來。阿達又小,能和我說話的,就只你一人了,你應該好好想想才是。”
聽茶茶這麼一說,高姬耷拉下肩膀,只是抬眼看著姐姐,沉默無語。外面仍然寒風呼嘯,雪粒打在窗戶上的聲音不斷傳到耳朵裡。“姐姐,天很冷,裹上被子暖和暖和吧。”不知是意識到了自己的懦弱,還是見氣得兩眼通紅的姐姐可憐,高姬站起身來。
剛才一直睡著的小妹妹突然骨碌一下爬了起來,跪在被子上。“噓——”達姬一邊支起耳朵,一邊對高姬道。
“怎麼了,阿達?”
“噓,父親和母親……”
“哎?”
“好像正在爭吵。你聽……”
聽達姬這麼一說,茶茶也站了起來。“哐啷”一聲,從僅有一條走廊之隔的母親的房裡,傳來了茶器的破硨聲。
三個女兒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高姬在前,三人悄悄地走到寒冷的走廊裡。繼父和母親正在吵架……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三人都忍不住了。
走廊裡,被風吹進來的雪已經凍結,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響,地上留下一串串腳印。姐妹三人湊到一起,把耳朵貼在母親房間的窗子上,想聽聽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即使再難,我柴田修理也斷然不會聽從婦道人家的吩咐。你不覺得你說得太多了嗎?”勝家似正在怒氣衝衝地訓斥阿市。
“可是,若德川大人站在我們這一邊,筑前守就不至於這麼難對付了。”
“這還用你說!這步棋我早就走過了。”
“儘管大人已經走出了這一步,可是德川大人根本沒有反應,這和沒走有什麼分別?我是為了大人的利益,才建議您向家康派遣使者的……看看您派去的使者都帶去了什麼?綢緞三十匹、棉一百捆,五條鱈魚,只送去區區禮品,不被家康笑話才怪呢!即使不笑話,他也只會看做是祝賀他平定甲信二州的賀禮……要派就應該派些像模像樣的人,光明正大地向他求援。此事並不遲!”
站在廊裡的三個女兒聽了,不禁面面相覷。母親如此直言不諱,還是頭一回。
不愧是我們的母親!高姬和達姬心中有數了,唯茶茶更加悲傷,她的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