な�致�恪�
“夫人,實際上……”俊勝眯眼看著手中的茶碗,“岡崎城主看來是決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兒子被殺了。真是無情之人。”他一邊說,一邊觀察於大的反應。於大臉色平靜。她默默地將最近剛剛學會做的饅頭端到丈夫面前。
“竹之內波太郎暗中勸說令兄水野信元大入,水野大人也費了很大的力氣,但好像沒有什麼效果。”於大還是靜靜地仰視著丈夫,沒有做聲。
“使者山口總十郎已經去了岡崎。你大概不知總十郎,他是熱田神官之子,辯才出眾。總十郎費盡口舌,可是廣忠只有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我乃堂堂武將,決不變節,竹千代任由爾等裁決!”
於大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早就料到廣忠會那樣回答。世人雖然時刻被利害關係左右,但有時也會憑意志行事,忘記利害的存在。
“於大。”
“嗯。”
“我一想到你此刻的心情,就十分難受。但此事我不能不告訴你。竹千代被廣忠拋棄……恐要被……”
於大一時呆住,俊勝兩眼也紅了,“設若是我,自會為孩子而屈服。於大,我已經致函平手政秀,讓他過後將屍首……給我,以便……”
於大突然雙手伏地。她雖然努力控制,仍然淚如雨下,但她的聲音沒有恐慌,“請您……不必……”
“不必?”
“是。萬一因此遭到織田大人的懷疑,久松氏恐有大憂,請大人……”
久松俊勝真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他並非沒有考慮過這一點,但竹千代畢竟才七歲。比起竹千代,為這種傳言而心痛不已的妻子更加令人憐憫……正因為此,他才請求織田家老平手政秀。於大若是為他著想,說明她很冷靜,如果是因為對廣忠的恨,他也能夠理解——但她這麼一說,仍令他備感意外。“你說的,可是真心話?”
“是。”
“你……唉,竹千代!”
於大雙手伏在榻榻米上,雙淚直流。
“母子情深,天經地義。平手大人當略為留有餘地。你不必過於憂心。”
“大人……”於大抬起頭。眼睛裡淚花閃爍,“妾身有個請求。”
“你說吧,如果可以,我一定滿足你。”
“我去一趟那古野。”
“那古野?竹千代被囚禁在熱田神官加藤圖書助府中。”
“大人,妾身已經懷孕了。”
“啊?你有孩子了?這……”俊勝挺起上身,納悶不解,他不明白於大到底是何意。
“我想去那古野的天王寺,感謝佛祖的無量功德。”
“天王寺?那可在那古野城內呀。你是去許願?”俊勝急切地問道,猛然似有所悟,“哦,你是想借此去熱田?”
“是。”
“你的意思是,與其死後祭奠,不如現在一別?”
“是。”於大老實地回答,“請大人允准。”
“哦。”
“失去一個孩子,得到一個孩子……這都是佛祖慈悲,我想去看看那個即將失去的孩子,然後迎接即將到來的孩子。”
俊勝將視線從妻子身上移開,陷入了沉思。死後的祭奠或許會引起織田信秀的不滿和猜忌,而如果現在隱瞞身份前去探望,則神不知鬼不覺。一樣是有求於人,如此一來也許更為妥當。“好吧。但是,無論如何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叮囑道,接著將聲音壓得更低,“還有,若是你參拜那古野的天王寺之前,便看到竹千代已……你能夠平靜地回來嗎?”
於大堅定地點點頭。“只要您允許我去參拜天王寺,之後的事情只得聽憑天意了。”
“好。你可以帶一些伶俐的下人去,到天王寺參拜,以我俊勝之妻的名義前去。”
那天夜裡,俊勝的心都碎了。若是男人,一天便可到那古野,女人卻要走一天一夜。除了託平手政秀給於大安排宿處以外,也要將於大的目的告訴政秀。好不容易去一趟,希望能見上一面,最好不要出亂子。那天夜裡,俊勝親自給平手政秀寫信,直到深夜。這封信絕不能讓手下代筆。
在於大的請求下,竹之內久六被選作隨行人員。久六對此事一直保持沉默。俊勝一番諄諄叮囑後,於大一行於次日清晨卯時四刻離開了阿古居城。
於大乘轎,久六則騎馬隨行。下人抬的箱子裡裝著準備獻給天王寺的供品,以及準備送給竹千代的絹和果品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