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清清楚楚。重休!”
“在。”巖室重休跌跌撞撞跑了過來。
“瀧川一益可在?他若不在,你就說我暴跳如雷在找他。”
重休出去後,信長立刻翻身倒在席子上,望著院子裡的樹葉。
附近的松樹梢上突然傳來夏蟬的鳴叫。雖然豔陽高照,那蟬聲卻充滿了無限的哀愁,讓人心生感傷。
“阿濃,耳朵好癢。”
濃姬苦笑著挪了過去,為信長掏耳屎。濃姬本希望信長到外室去與家臣好好議事,但他卻偏偏要在內室裡一邊掏耳屎一邊接見家臣,她對信長近乎孩子般的任性無可奈何。
信長半晌無話。他大概是為某種情緒陶醉,一會兒將頭扭來扭去,一會兒用手託著下巴陷入沉思。濃姬也彷彿置身夢中。信長不知何時已睡著了。這難道就是一舉消滅了今川義元的大將嗎?瀧川一益遲遲不來,夏蟬一聲聲鳴噪,吟唱出它短暫的生命之歌。
濃姬悄悄停下手,微微笑了。她端詳信長的睡相,那臉十分清澈,清澈得讓人感到驚奇。信長睡著時非常安靜,根本聽不到呼吸聲,安靜得讓人懷疑他魂兒已經出竅。未久,廊上傳來腳步聲,已經睡著的信長突然叫道:“一益!”
“在。”一益慌慌張張來到門口,看到信長正躺在濃姬腿上,頓時現出狼狽之色,在入口處坐下了。
“你不過立下微末戰功,竟不前來奉公,究竟是何意圖?不要解釋。我非得先訓斥你幾句。”
“是。”
“好了,回去吧。”
“得罪。”他朝信長躺著的方向施了一禮,就要走出去。
“等等!”信長叫住他。一益重新坐回入口處,困惑地望著信長。
“你能不辱使命嗎?”
三十四歲、精力充沛的一益困惑不解地望著信長。“在下不敢妄下斷語。”
“自作聰明。”信長終於將視線移到一益臉上,“你認為我是那種重用無能之輩的大將嗎?”
“抱歉。”
“你的表情毫無歉意,還是自作聰明,你是否認為我所說的十分無聊?”
“不,不,絕對沒有。”
“哦?好,你記住我的命令!”
“是。”
“松平元康……你今年好好監視他,看他究竟會有何動靜。”
“記住了。”
“倘若覺得他有和織田氏結盟的實力,就與他和睦相處;若他只能為人所用,就勸他歸降。”
“從來春開始監視他,我記住了。”
“結盟還是勸降,由你決定,總之要帶他來清洲城見我。如敢不來,就消滅他。”
一益抬起頭望著信長,“那是自然。如果他不來,我就刺死他。殺不了他,我決不再踏上尾張的土地。”
“下去吧。”一益下去後,信長抬頭看了看濃姬,撲哧笑了。“阿濃。一益的事已經佈置妥當,但有一個壞訊息。”
“什麼事?您臉色突然如此難看。”
“你看屏風背後,藏著一個人呢。”
“什麼?”濃姬震驚地回過頭去。果然,屏風後,一雙雪白的腳飛快移動。
“站住!”濃姬趕緊站起來,信長也抬起頭。
“請原諒。我並無惡意。因為大人和夫人太過親密……”
是信長剛才吩咐她下去的阿楓。二十歲的阿楓已經侍奉了濃姬兩年。
“阿楓!為什麼要在屏風後面偷聽?有什麼話只管說!”
“請原諒,夫人。”
“先不論原諒與否,你回答我的問題。”
“等等,阿濃。”信長連忙插嘴道,“她是你的侍女,如何處置是你的權力,但我要代阿楓解釋。可以嗎,阿楓?”
阿楓猛吃一驚,抬起頭。似乎在飲泣的雙眼,非但沒有眼淚,反而射出驚懼的光芒,像針一般刺向信長。
“我可以代你解釋嗎,阿楓?”
“大人請說。”
信長爽朗地笑了:“那麼,我就直說了——她是稻葉山義龍派來的人。”
“什麼?她是哥哥的人。”
“夫人總是被矇在鼓裡……不過也好。因為對此一無所知,所以阿濃一直很照顧你。”
阿楓仍然緊緊盯著信長的臉。
“阿楓是稻葉山城下經師的女兒。因為本性善良,這期間定很痛苦,覺得對不起夫人……因此經常偷愉流淚。是吧,阿楓?”
阿楓無力地垂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