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築山夫人只得將目光對準德姬,“太不像話了,居然在我面前摟摟抱抱,快放開!”
“不,不!阿德,不要放開。”
但德姬滿臉通紅地撥開了次郎三郎的手。築山夫人不願意進來,氣呼呼地站在門口。如果不是老嬤嬤此時端上飯來,她無疑會瘋狂叫罵起來。看到有人來了,她也不得不撇著嘴,勉強走了進來。“新年到了,祝你們新年好。”
“也希望母親平安。”
“三郎。我也想在這裡用飯。”
“哦。給母親盛飯。可以嗎,阿德?”
“為什麼連這種事情都要問阿德?三郎可是這座城池的總大將呀。”
次郎三郎像個孩子一樣擺擺手。“不不。我雖然是大將,卻不管內庭的事。阿德是內庭的大將,事事都得經過她的允許。可以嗎,阿德?”
“請您盡情享用。阿德會讓人送飯到這裡來的。”德姬道。
築山夫人突然轉身對阿德道:“阿德,你說話要謹慎。”
“是。”
“縱然你是信長的女兒,也要注意分寸。我是三郎的親生母親,家康的正室。”
“是。”
“連我們吃飯,你都要一一示下?”
德姬不知道築山夫人在說什麼。不過是因為次郎三郎如此問,她才順口回答,夫人為什麼氣成這樣呢?德姬望著築山夫人,默默不語。如果她再繼續回話,築山夫人恐會更加生氣。
“你為何不答,阿德?難道因為我出生於破落的今川之家,你就看我不起?”
正在此時,平巖親吉一邊大聲咳嗽一邊走了進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也來湊熱鬧。上酒!”
既然平巖七之助親吉在座,築山夫人也就不好絮絮叨叨地訓斥德姬了。吃飯時,築山夫人不時看看七之助、德姬和次郎三郎。佛龕上方掛著日出圖,旁邊擺放著龜鶴、紅白點心等,一派新年的喜慶氣氛,只有築山夫人異樣的表情顯得格外刺眼。
七之助親吉覺得,這或許暗示著某種不吉。待吃完飯,他故意加重語氣,道:“今年對於少主非同小可。主公已經屯兵濱松城,很快就要與已揚鞭到駿河的武田家的地盤接壤了,也許還要進京。少主因此要刻苦練習,文武雙全才好。”
築山夫人氣呼呼地起身。在今川義元處沒有得到官職的家康,如今竟要陪伴信長進京了。而信長的女兒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想到這裡,她簡直要發瘋了。
“親吉!”
“夫人?”
“我不想打擾你訓話,先告辭了。”
“您走好。”
“主公真令人費解,不知什麼時候,變成了織田氏的家臣。你們也滿意了吧,可以陪著織田信長一同進京了。”
七之助低頭不語,待夫人的腳步聲遠去後,他才面露笑容,看著次郎三郎。
用完膳,七之助催促下人們一同退到了隔壁房間。在七之助親吉看來,他們也該做真正的夫妻了。因為築山夫人的來訪,德姬有些快怏不樂。根據七之助的經驗,此時讓他們二人獨處,是最好不過的。次郎三郎不知該如何安慰德姬,但他又不願讓侍女們聽到德姬不滿的話和哭泣。如果下人們將此事透露給德姬的隨從,便有可能傳到信長的耳朵裡去,恐將給兩家之誼蒙上陰影。
親吉和侍女退下後,次郎三郎站起來伸伸懶腰,到窗邊坐下。“阿德,我向你道歉。你要忍耐。”他比父親家康更加敏感。如果是家康,此時可能選擇沉默,但次郎三郎卻衝口而出。這並不是說他劣於父親,而是因他閱歷簡單,不似家康經過那麼多的艱難困苦。“母親一向性情乖僻,喜歡胡說。你不要生氣。”
聽到這些話,阿德伏到地上。
“你又哭了。是歡喜的眼淚嗎?阿德……”德姬應了一聲,點點頭,感覺今日次郎三郎對她格外溫柔。“我瞭解她。你不要擔心。”
“哦。阿德是個聰明人,應該能明白。”
“如果織田氏滅亡了,三郎又不和我親近,我也會傷心的……”
“不要談這個了。啊,太陽被擋住了,天空都黯淡下來了。我們來玩牌吧,叫大家一起來。”
“不,我只想和三郎單獨在一起。”
“哦。那也好。”次郎三郎大步走過來,伸手去扶德姬頭上的梅花枝。“梅花歪了。”
德姬嫣然一笑,用袖子遮住眼睛。
“上次去巖津打獵……”
“那時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