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站起來嗎?還能走嗎?”
“我能走到哪裡去呢?”
“傻瓜,待在這裡等死啊?站起來。不能站嗎?來,我扶你。”
本多扶住阿萬搖搖晃晃的身體,“主公真是的!”
“啊……您說什麼?”
“我說主公也有不對。他如果想摘豆子,就大膽公開地去摘。偷偷摸摸像個老鼠似的,才導致這樣的結局。”
“老鼠……什麼意思?”
“你不會明白的。好好待在我背上。出門時小心點兒。”本多一臉嚴肅,背起阿萬,瞥了一眼冷月。“今晚真冷!”他一邊說著,一邊猛地將阿萬往上聳一下。
本多作左衛門背上阿萬,在樹叢中飛奔。阿萬根本不知身在何處,只是時常聽到城內巡邏的足輕武士的詢問聲,“什麼人?”
接著聽到作左衛門那乾澀的聲音:“我是作左,辛苦了!”
不知從何時起,年輕武士們開始叫他“鬼作左”。他長家康十三歲,年已三十六,早已到了洞察世事的年紀。誰都想不到他會揹著一個半裸的女子在春夜狂奔。半個多時辰後,兩人終於悄悄到了城門。作左吆喝了一聲“辛苦”便輕輕鬆鬆出了城。
阿萬看了看城門。他究竟要將自己帶到何處?想著想著,她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
當她甦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房裡,眼前浮現出姑母的面孔。難道是本多半右衛門的家?阿萬的姑母嫁到了和鬼作左同族的本多半右衛門家中。
此刻,姑母正忙著給阿萬穿衣服。而半右衛和作左好像正在一旁爭吵。
“你無論如何都不能收留她?”說話的是鬼作左。半右衛門的聲音則稍柔和些。“我怎麼能收留在夫人手下犯過錯的人,而且還是在半夜,一個半裸的女子!”
“你在裝傻。”
“裝傻的是你。你想想看,一個侍女突然不見了,夫人會就此罷休嗎?她還不要鬧個天翻地覆?若知是你將她背到我這裡藏了起來,將如何是好?”
“無妨,這都是主公一時糊塗。我們不能和他一樣糊塗啊。”
“你真想讓我把她藏起來?”
“無所謂藏不藏的。我們根本對此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作左,你揹著她來,難道沒有任何人發現?你可以那樣想。但若有人知道她在我家中,我又如何解釋?”
“你愈來愈傻了。”作左咂了咂舌,“我並不知此事,是她自己來到這裡……是她主動前來。這樣可以嗎?”
“這種說法可以讓你逃脫責任,但我卻逃不了干係。”
“你先冷靜一下。你只需說你也不知此事……以後的事情交給主公處理即可。”
“交給主公?那你還是一個家臣嗎?”
“當然是!”鬼作左咆哮道,“我奉公食祿,但我的職責不是去裁決主公和女人之間的恩怨。主公自己惹下事端,就自己去解決,不妨對他這樣明說。”
“作左,你可真是敢於直言啊。”
“我不只敢說,還敢做。你記住這一點,半右衛!”
“讓主公去善後……你覺得好嗎?對你我無須隱瞞,築山那個難纏的悍婦,你認為主公能馴服她?”
“廢話!如果主公連一個女人都制服不了,那他還能做什麼?這是個考驗他的好機會,讓他好好受受教訓。”
半右衛門看到作左衛門根本沒有將阿萬帶走的意思,靜靜思慮了半晌,看了看阿萬和抱著阿萬悽然落淚的妻子。阿萬靜靜地躺著,她好像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動彈了。“作左,那我向你討教幾個問題。”
“噢,我知無不言。你有什麼為難之處?”
“如果主公顧忌到夫人,前來質問我為何將阿萬藏在家中,並因此訓斥我……我該怎麼辦?”
“你就推說不知。告訴主公阿萬從未提及此事。”
“那麼……阿萬為何來我這裡?”
“這個,”作左鄭重其事道,“她想保住主公的骨血,才前來此處靜養……我會這樣說,讓他大吃一驚。”
“是……這是真的嗎?”
“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
“哦。”半右衛門失望地搖搖頭,“你的確是敢說敢做之人。倘若他知道阿萬肚子里根本沒有孩子,如何是好?”
“告訴他阿萬流產了。這是人力無法左右的,你說是嗎?”
“只好如此了……為慎重起見,我還有一個問題。”半右衛門臉色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