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成人的方式待他;若去施憐憫,只能類似一個愚蠢母親的愚蠢關愛。”
眾人茫然若失,面面相覷。
“那麼,先派大久保相模守往大坂嗎?”秀忠深感意外,聲音不禁高了起來。看來,他已與本多正信反覆商議過了。
“不,”家康輕輕搖了搖頭,“讓相模守去說,太缺乏誠意,嘿,還是由我去說吧。”
“父親大人要親自去?”
“並非我特意趕到大坂去。把忠鄰派往上方的同時,還要把片桐市正叫到駿府來,然後把事情懇切地告訴市正。這樣,我們的真心就會傳達給秀賴了。”
“那麼,相模守呢?”
“要他處置京坂信徒,然後由將軍親自處置高山、內藤之事。”秀忠終於放下心來,舒一口氣。看來,父親還是巧妙地妥協了,既採納了土井利勝的意見,也給足了本多父子面子。
其實,家康的考慮不止如此。
“總之,不能讓太平再度成為亂世。說實話,以忠鄰的能力,實無法說服秀賴。既然明白這些,卻還是要派他去,我一定會受到神佛的斥責,而且也對不住已故太閣大人。因此,我想向將軍提出一個請求,不知能否允准我?”
秀忠大吃一驚,慌忙低頭施禮,“父親如此鄭重,吩咐便是。”
“也無他。能否請你從河內或攝津當中挑出一塊地方,再加封給秀賴一萬石。”
“一萬石?這已經……但是,究竟是為何?”
“實際上,當我剛隱居到駿府時,大坂那邊曾為修復方廣寺的事向我募過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我拒絕了。當時,覺得大坂有已故太閣留下的甚多黃金,才拒絕,可是,一直這樣下去,就是我不厚道了。”
“這麼說,是要修大佛殿?”
“不錯。我若把片桐叫到駿府來,空氣就會益發緊張,因此,我就推說把前些日子的捐贈之事忘記了,現在又想起來,想多少捐一點。這樣一來,不但大坂容易接受,一些不必要的誤解也可以化解了。”說到這裡,家康再次仔細環視著大家,“你們聽著,我並不想為此事攪得天下大亂,這是我的夙願,因此,我對將軍也始終是一心一意。我懇請各位不要忘記了這些。否則,當欲剷除騷亂的根基時,騷亂卻越弄越大。騷亂一旦大起來,慘遭塗炭的就絕非大坂和江戶的百姓了。算了,我的話就說到這裡。秀賴的事,就由我擔下來。那麼,究竟讓忠鄰如何做,我們再接著合計一下。”言罷,家康微微閉上了眼睛。
夜已經很深了。
第三章 情義兩難
真田伊豆守信之的府邸新建於江戶麻布臺今井,內外依然飄溢著木材的香氣。
還不到黃昏,信之就令人將門窗關閉起來,與叔父真田隱岐守密談了近兩個時辰。當然,近侍們都被支了開去。一陣陣激烈的爭論聲不時從室內傳出,融入府邸的靜寂之中。
慶長十八年,已近歲末,可由大久保長安激起的騷動仍在世間漾起恐怖的波紋,不僅給真田,也給大多數外樣大名心頭籠罩上一層恐懼的陰雲。德川家康已經離開江戶,但他並未返回駿府,而是從武藏中原轉移到了小杉的茶屋,據說正逗留於此。這種意外的中途逗留,越發攪起了大名們的不安和揣測。
“你數一數。”隱岐守道,“光是面上的事情就已非尋常風浪。首先,大御所特意把片桐市正叫去,當面說是要加封給豐臣氏一萬石,可是話音未落,就立刻又下起猛藥來。十月初一,他移封上野板鼻城主裡見忠賴。同月十三,沒收中村忠一的遺臣舊領。同月十九,流放信濃深志城主石川康長至豐後佐伯。同月二十四,沒收伊予宇和島城主富田信高、日向延岡城主高橋元種的封地,旋義沒收信濃築摩城主石川……”
“這些早就知道了!”伊豆守信之不耐煩地打斷了叔父,“將軍非比尋常的決心,大御所深為苦惱,信之心裡非常清楚。”
“哦?”隱岐守的話被攔腰柯斷,似也頗為不滿,“莫要以為你是本多忠勝的女婿,便可萬事無憂。你夫人雖是本多之女,可也是大御所大人的養女。這樣一來,大御所大人便是你的岳父。難道你不願體諒岳父大人的苦衷,而要去說服九度山的源次郎?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啊。”
“……”
“你還沉默?你能保持沉默嗎?一旦置九度山的源次郎不管,他很可能就會去大坂城。這樣一來,你們兄弟就要骨肉相殘了啊。”
伊豆守仍是不言。他覺得,這位叔父根本不明此中曲直,這可謂真田一族的脾性。真田人的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