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樹伸向太陽,乃是連線大地和太陽的橋樑。人不會死,只是隱藏起來,回到這大樹之上……”
宗哲聽到這裡,低聲對正純道:“小人以為,可以準備回駿府了。”
從家康這番關於生死之樹的言語中,宗哲感到了時日緊迫。實際上,最近一段時日以來,家康常被痰瘀堵,致呼吸不暢。然而,到了二十四日晨,家康卻突然退了燒,主動提出要食隨身攜帶的萬病丹和起緣丹。
家康的突然恢復讓宗哲無法明白,他擔心藥物藥效太強。但家康不聽眾人勸說,堅持服用自配藥物,然後堅定地對正純道:“明日,二十五,回駿府。”
他竟然還清楚記著日子,這讓始終守護在旁的幾個人難以置信。之後,家康又說了一句離奇之言:“我只是從那生死樹上借了一點時日回來,不可疏忽。”
片山宗哲聽到這話,臉色蒼自,“大人之思,果然乃我等所不及。”
從駿府趕來的金地院崇傳坐在家康旁邊,不停往本子上寫著。他是想給板倉勝重修一封急函,詳述家康病情。
正月二十五,家康回到駿府,見了從江戶急急趕來的青山忠俊,隨後又叫來藤堂高虎,“江戶應如原先所想,平靜無事吧?”他已經大有起色,甚至能問起這些事來。
當日,高虎和崇傳聯名給江戶的土井利勝、酒井忠世和酒井忠利三位家老寫了書函:“大御所病情已逐漸好轉,二十五日從田中返回駿府,氣色愈好。”
但此時家康已預感到自己天壽將盡。眾人皆能看出,他從心底裡感激上天給他延命之機,在靜靜品味天壽餘霞。
繼青山忠俊之後,秀忠又派安藤重信和土井利勝前來探望。二月初一,秀忠從江戶出發,趕往駿府。他現在才動身,仍是對伊達不放心。
秀忠辰時動身,快馬急進,於初二戌時趕到駿府,立即前來探望父親。從江戶到駿府要越過箱根山,約五百六十餘里,平時需要五日,但秀忠卻只用了十數個時辰。
義直也從名古屋趕了過來。秀忠便帶著義直、賴宣和賴房三個兄弟同至家康病榻前。負責照料家康的茶阿局紅著眼迎接了兄弟四人。自己的兒子忠輝已被排除在外,想到這裡,她心頭湧起萬般悲傷……
“躺著見將軍,實在失禮。”家康看到秀忠到來,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便問道,“江戶還平靜吧?”
“是,甚是平靜,只願父親能早日康復。”
家康不語,單是將視線轉向與秀忠並排而坐的三個兒子,小聲道:“你們都要記著,休要違背將軍命令。”
三人齊聲答道:“是!”
“將軍,長兄如父,日後代我好生照顧他們。”
“孩兒明白。”
“還有大炊。”家康看著跪在秀忠身後的土井利勝,道,“這三個孩子日後諸事,你已告訴將軍了?”
“是。已詳細稟報將軍。”利勝和秀忠對視一眼,道。
他們三人便是後世的“御三家”。如果秀忠無可繼承將軍之位的子嗣,便要從義直、賴宣家中選取嗣子。賴房一支則代代作為將軍之副任輔佐之職。家康曾將此事認真地對土井利勝說過。
家康九個兒子,存世只秀忠、忠輝、義直、賴宣和賴房五人。
家康到如今也未提起忠輝。茶阿局坐在末席,低頭不語,強忍悲傷。
但,誰人會顧得上她的悲傷?家康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發出低低的呻吟。秀忠遂催促著三個兄弟離去。
雖說家康有所恢復,但是誰也不敢期待他能完全康復。天壽將終,這隻怕是暫時的好轉。
“我會暫時留在駿府處理政務。你們注意和江戶聯絡,不可疏忽。”秀忠這般吩咐過土井利勝和本多正純之後,從二月初二起便住在駿府城。
家康的病情時好時壞,時而痰液瘀堵,時而脈搏紊亂,駿府城籠罩著緊張之氣。
進入二月之後,京都也陸續派來探病的使者,有上皇的妃子近衛氏、女院、親王、公卿,還有各神禮寺院派來的人。
初九,皇宮為家康的康復祈願,在內侍所演奏神樂,令土御門泰重勸信徒佈施。不僅如此,十一日,聖上親自下令,各神社寺院祈禱,並於二十一日特意將三寶院義演招到清涼殿,命他修“普賢延命法”。
家康病重之後,眾人才發現,對於天下,他乃是不可或缺之柱石。
諸大名陸陸續續來到駿府。眾人矚目的伊達政宗也於初十從仙台起身,過江戶而不停,一路來到駿府。當他到達駿府,已是二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