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山按兵不動,他們就無法對我們形成合圍之勢。你認為毛利和吉川會下山嗎?”
本多忠勝最惱的就是家康這一點:明明已很是清楚,卻偏偏要來詢問。可他轉念一想,或許家康是特意來鼓勵他的,遂大聲道:“無論他們下不下山,已趕不上午前的戰事。池田和淺野早就等得不耐煩了。”
“哦,那我就讓本陣再推前一些。”說著,家康回頭看了一眼傳令使小慄忠政,道,“吩咐下去,十二杆白旗進到關原東。”他又低頭思忖片刻,方道:“到此處為十六町,告訴正純,人馬向前推進十二町。然後,開戰!”
“遵命!”本多忠勝呵呵笑了。
本陣在桃配山原本最佳,它位於兩軍之間,既可指揮東軍,又能察看敵軍動向。在此紮營,家康亦不會有任何危險。而且,從此處既可監視背後的毛利部,又可窺探左前方松尾山的小早川秀秋。立足未穩,家康卻又要從桃配山移到關原東。或許有人會以為,這種做法未免太輕率,抑或是意氣用事。但在與家康一起出生人死無數次的本多忠勝眼中,家康已是痛下了決心。位至內府之前,家康一直這般果敢。
家康終生隱忍,絕不冒進,始終穩坐釣魚臺,靜觀天下勢。但不動則已,動必中的。戰場上的家康,即如一隻名副其實的下山猛虎。深思熟慮乃是在備戰之時,一旦身臨戰場,他自會有出人意料之舉。
今日完全是他主動前去挑釁。家康在桃配山上佈陣一事,敵人無不知曉。而家康一旦讓本陣前移,待霧氣散去,衝鋒開始,對方怎會不瞠目結舌?踏著泥濘的道路,好不容易摸索到陣地,卻又在濃霧之中繼續前移,天下排兵佈陣之人,唯有家康敢行此事。
忠勝的微笑,既是對此種決斷的讚賞,又是為決斷背後隱藏的深思熟慮而感慨。“大人,今日決戰,誰最關鍵?”
家康掃了忠勝一眼,鼻內輕哼一聲,不言。
“在下認為,最難對付的,乃是島津義弘。”忠勝道。
家康不答,還是輕輕笑了一聲,似讚許,又似嘲笑。“午前勝負就決出了。”良久,家康方道,“從昨夜就開始行動,到今日下午,疲累自會加劇。誰感覺疲憊,誰就會失敗。”
忠勝笑著施了一禮,返回營中。本陣的先頭部隊已接連不斷向前推進,再過一刻左右,就部署完畢,而那時,便是決定天下歸屬的時刻。
家康依然坐在床几上,抬眼凝神而思。戰事開打在即,在獵物面前,他有如一隻躍躍欲試的猛虎……
第二十二章 關原血戰
戰事之匙當為先機,把握先機極為重要。
剛剛整頓好本陣,家康就命傳令使小慄忠政向井伊直政陣營奔去。井伊直政和本多忠勝並排向中山道右側進發。與井伊並駕齊驅的為井伊之婿、家康四子松平下野守忠吉。忠吉為武州忍城十萬石的城主,今日乃初次上陣。因此,岳父直政陪在荔三右照應。
直政剛到,家康便急急道:“兵部大輔,現在什麼時辰?”
“霧氣已些須散去。估計已到辰時。”
“好!打!”
家康只這兩個字,直政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大聲道:“遵命!”
直政剛去,福島正則陣中就傳來零星的槍聲,如爆豆一般。這是雙方試探性的交手,是目前已推進至藤川河岸一線的正則,向其右前方天滿山的宇喜多秀家發起的攻擊。
這卻有如訊號,在於通報對方:“我要大舉進攻了。爾等快快受死!”
隨後,雙方士兵立刻吶喊陣陣,號角聲聲。
天雖已放晴,但霧氣依然濃重,雙方都不敢冒進,都還有些猶豫。正在這時,一隊騎兵疾風般衝出濃霧,至多有二三十人。這隊人馬從井伊和松平陣中衝了出來,閃電般穿過京極和藤堂的陣地,向最前方的福島正則右側奔來。
“來者何人!報上名來!”一個人影從福島部中一躍而出,擋在了這隊騎兵前。此人正是福島部中大名鼎鼎的剛勇之士可兒才藏。“今日頭陣非我家大人福島左衛門大夫莫屬!豈許爾等來搶功。”
“我們並非來搶功。
“你究竟是何人?”
“我乃井伊兵部直政,陪松平下野守忠吉公子從此經過。”
“不管你們是何人,戰陣之間豈可隨意通行,必得待我們發起進攻之後。”
爭打頭陣事關武士顏面。可兒才藏大聲呼喊,刷地抽出刀,擋在井伊前邊。福島正則性急,進攻岐阜時,他就因池田輝政不守約定、率先向織田秀信發起進攻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