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戰敗的一夥?在鈴鹿嶺狩獵時,我便已看穿了。”
“大人高見。”
幾杯之後,秀秋似乎更醉了,酒意讓他益發狂放。
儘管這年輕主君對人生充滿憧憬,但在目睹了人間的種種骯髒和醜陋之後,終於失去了信心,眼前這個世界變成了令人懷疑的荒野。就是在這片荒野中,他疑慮重重地登上了松尾山。他不信家康,也不信三成,甚至對自己都不屬一顧。他一邊自嘲,一邊靜觀這場決定天下歸屬的大戰。見雙方廝殺正酣,他會仰天大笑:“真是人間的群魔亂舞!”他欲待到雙方兩敗俱傷、精疲力竭時,方才下山……
“大人,酒就喝到這裡吧。說不定大垣城還會派人來。”
說著,平岡賴勝將酒杯倒置於案上,秀秋聽話地點頭道:“好好,不喝了。那麼,我想問問二位:誓書上說,少君要在近江賜你們每人十萬石,你們難道就真的不動心?”
“大人莫要說笑了。別說給我們每人十萬石,治部大人自己的領地都要不了。”
“唉,莫要生氣,內匠,人的算盤真是可笑。近江哪有這麼多的餘地?把子虛烏有的俸祿送給我,他們與信口開河何異?哈哈哈……小人伎倆,居然也想拿來耍我?還在太閣面前搬弄是非,說我非大將之器!”秀秋把酒壺置於高座漆盤中,站起身,“再去巡視一遍陣地方可歇息。你們且跟我來。”說著,他搖搖晃晃走出去。
他非要帶著兩位老臣巡營,恐只是為了表明白己的存在——秀秋內心深處潛藏著自卑。
“巡營之事,我們二人足矣。”
“不。要看那些賢明大將的笑話,愚蠢的大將就必須作好充足準備。”
走出轅門,他又大聲斥責護衛:“這點篝火怎麼夠?使勁燒!要足以表明金吾中納言的鬥志……今夜,我要讓火焰徹夜照亮長空!”他以手中的鞭子敲打著柵門,轉到東面的山頭。
“那是什麼?那邊有人在動!”
一到東面山頭,一片正沿著大道向北移動的火光赫然映入眼簾。“怎生有人正向那邊去?是敵是友?立刻派探馬前去。”剛剛吩咐,他又自嘲地笑了,道,“是敵是友?這話聽起來好生彆扭。我何處有敵人,何處有友人?哈哈哈哈。”
“大人,您小心些。”
“好好好,只確認是誰的人馬。那一帶也放不下多少人。”
稻葉正成立刻派人前去察看。原來,下山而去的大谷吉繼一直在擔心秀秋,便讓他的部將脅坂、朽木、小川、赤座等人沿山麓安營紮寨,嚴密監視秀秋的動向。秀秋竟然對此一無所知。
駐紮於松尾山的小早川秀秋的進退,竟成決戰的重要棋子,他卻坐山觀虎鬥。
“算了,不去也罷。無論是誰,無論戰局如何,我這個蠢人只默默看著就是,哈哈……回營吧。”
方才還雲開霧散、漫天星光的天空,又陰暗了下來,不大工夫,細雨迷濛,關原一帶又被沉沉霧靄籠罩……
第二十章 石田督戰
在大谷吉繼悄悄趕赴松尾山,遊說小早川秀秋的同時,薄暮中,一支去打探敵情的小分隊狼狽逃回了大垣城。大垣城內頓時亂作一團。
大垣城城主乃伊藤盛正。從東軍諸將在赤坂一帶安營紮寨時起,他因擔心有人與敵人私通作亂,遂把城外大商家都扣到城裡做了人質。在得知家康抵達的訊息之後,這些人質比武士還要慌張。有人甚至提議,橫豎是一死,乾脆在城裡放一把火……
“要一邊勘察敵情一邊研究對策,可能的話,嚇一嚇敵人,以鼓舞我軍士氣。”三成鼓氣道。局勢嚴峻,他不得不命令善戰的老臣島左近去打前哨戰。島左近乃三成許以兩萬石厚祿才籠絡住的筒井氏浪人,與當時號稱天下兵法第一的柳生石舟齋有著深厚的交情,盛傳他尤擅野戰。
島左近與同為石田家老的蒲生備中守,合兵引著東軍的中村打了一仗,卻只得平手,城內人遂更是惶惶不安。
“臨行前還吹噓,說不全殲敵人誓不回師,還不照樣傷亡慘重,灰溜溜逃了回來?”
“看樣子只能固守城池了。”
“一旦城池被毀,我們不就白白死在這裡了?島左近和蒲生備中守堪稱石田左膀右臂,連那樣的大將都不過爾爾。”
“看來,他們上了內府的當。”
“我也覺得很是可疑。石田信誓旦旦說,內府正在奧州同上杉苦戰。並且,佐竹、真田等人也己舉兵前去攻打,內府趕不到這裡。如今看來,內府定坐鎮赤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