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俠悄聲道:“放心吧,我會讓右哨上下有個好結果的。”
秦俠說完,忽然,喬博勝不知何時閉上雙目,似乎真切死而瞑目了。
國子監外。
薛濂急吼吼地騎著馬,渾身上下,大汗淋漓,帶著神機營一群散亂無比的大兵衝了過來。
這些神機營的兵平常哪裡見過這麼大陣仗,從北城西北邊一路平亂,雖然沒死什麼人就平了,可還沒安生會兒,又被主將拉著跑到了東城崇教坊。這麼來回奔波,無不是怨聲載道。
但陽武侯薛濂卻只是催促更甚,皮鞭狠抽。
終於,前方國子監的門匾遠遠在望,薛濂心中狂喜,更加催促:“兒郎們,快隨我去立平叛大功啊!”
薛濂還未說完,卻是迎頭就見國子監門前緩緩走出一人,正是穿著五品文官服飾的兵部職方司郎中馬紹愉。
只見馬紹愉冷冷掃視一眼全場,盯著薛濂道:“某來兵部職方司郎中馬紹愉。原來是陽武侯薛侯爺啊?看來今日平亂之事挺多的。只不過五軍營右哨已我等平定,就不勞薛侯爺了!”
薛濂還未喘口氣,頓時一口血氣在胸中湧動,幾欲栽倒馬下。
他知道,平亂的事情結束了。
他們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
接下來的日子裡,整個京師的四月初都籠罩在了一片歡天喜地的抄家過程中度過。在戶部清算小組,兵部五城兵馬司再加都察院巡城御史三家的協力出動下。
有了如山鐵證的戶部整頓如火如荼地展開著。同樣,更因為胥吏、勳貴武將之中不少人被牽扯進了兵亂之時。使得勳貴們死得更快。而領頭的勳貴武將,如陽武侯薛濂,如襄城伯李國楨,忙不迭地試圖甩掉身上的罪行,自然是瞬間就將戶部胥吏與涉事文官賣的一乾二淨。
整個戶部的浙派胥吏,管勾級別的胥吏幾乎被一鍋端,最嚴重的是陳皋文,被抄家後,男丁流放寧夏,女子盡數賣教坊司。稍稍輕鬆一點的也如周俊良、溫南國以及費繼宗這樣本人問斬,被抄家罰沒贓款,闔家破敗。至於其他雖有貪腐之行跡,卻只是稍高於貪腐行標準線的,罰沒抄家後,為首之人流放千里,倒是保全了家人能稍稍存活。
這些都是世代在戶部經營深耕,挖地三尺有藏銀的真正土豪。一次抄沒,竟是讓國庫驟增了銀兩一百二十九萬餘兩。
至於戶部的官宦之中,王正志、南雲吉以及餘青之徒被查實罪證後,亦是殺頭抄家,其家悽慘難言。還有那些被拔出蘿蔔帶出泥的,比如兵部武庫清吏司郎中尤向陽等這樣的文官亦是迅速被徹查,連回還一下的餘地都無。
只不過,這些文官的家底除了王正志以外實在比不上那些胥吏,不說也罷。
倒是處境最好的反倒是急吼吼進大時雍坊幾個宮中大檔家中的幾個勳貴武將,比如襄城伯李國楨,比如陽武侯薛濂,比如左掖副將李琪博。這些人最多肉疼了二十萬兩,最少肉疼了五萬兩以後,竟是一點事都無。
宮中的崇禎內庫裡突然多了三十萬兩,樂得崇禎眉開眼笑,自然不知曉宮中大檔能入袋多少。
……
崇禎十五年三月三十。奉天門前,大會朝班。
崇禎正在唸著:“紅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瀉汪洋。潛龍騰淵,鱗爪飛揚。乳虎嘯谷,百獸震惶。鷹隼試翼,風塵吸張。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將發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蒼,地履其黃,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似海,來日方長。美哉我少年大明,與天不老;壯哉我大明少年,與國無疆!”
“我大明有好男兒啊,好男兒啊!深入虎穴,查出如此一堆碩鼠!三年賬冊,京營上下吃兵血,侵本色,奪折色,戶部上下騰挪伸手。兵部武庫清吏司郎中尤向陽,戶部侍郎王正志,戶部雲南清吏司郎中南雲吉、主事餘青。京營右掖參將張舒馳,如此文官武將,其罪證確鑿,歷歷在目,爾等看了,可有感覺觸目驚心?”崇禎是從未如此暢快過,大朝會上,撇開晦澀的官樣文章,肆意暢快地大笑著說了起來:“至於某些讀書人,竟然和你們最為不恥的胥吏勾結到一起。科道言官都看看,爾等風聞奏事之權在哪裡?這般貪腐之狀,風聞到了嗎?調查過了嗎?都給朕聽聽,給這朝廷看看,爾等的職權,該用在何處!”
朝堂之上,一干文官武將都是容貌嚴肅,一言不發。就是文班最前的內閣首輔周延儒也是感覺一肚子抑鬱和無奈。身為大明宰輔,這樣的大案竟是到了最後要收尾的階段了他才知曉。這種被莫名其妙排斥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