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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牛山,主峰陣地。
日軍已經發動了六次進攻,卻都被1營頂了回去。
在第七次攻擊開始之前,日軍照例又進行了炮擊。
炮擊剛剛結束,趙德柱便掙扎著戰壕裡爬了起來,又用力甩了甩頭,將眼瞼上、鼻孔裡還有頭髮縫隙裡的泥土給甩了出去,再抬頭看時,只見數以百計的鬼子兵已經端著刺刀,貓著腰從山腳下爬了上來。
“小鬼子上來了”趙德柱當下揚起淨面匣子,厲聲大吼道,“準備戰鬥”
原本一片死寂的陣地再次活了過來,數以百計的戰士掙扎著從焦土中爬了出來,緊張卻又有序地從子彈袋裡取出最後剩下的幾發子彈,又冷靜地壓進槍膛,然後將步槍架到戰壕前沿,黑洞洞的槍口已經對準了正往上爬的鬼子兵。
倏忽之間,趙德柱狠狠扣下了手中淨面匣子的扳機。
五十米外,一名日軍少尉頭上頓時綻起了一篷血霧,旋即仰身栽倒。
下一刻,山頂陣地上的八路軍戰士紛紛開火,僅有的兩挺機槍也向著日軍猛烈地噴吐著火力,正向上仰攻的日軍頓時紛紛臥倒在地,各自尋找掩體與山上的八路軍對射起來,日軍裝備佔優,可八路軍地形有利,戰局頓時陷入了膠著。
不過,僅僅過了不到十分鐘,八路軍的子彈就打光了。
僅有的兩挺機槍首先啞火,機槍手趙承柱氣急敗壞地怒吼道:“營長,沒子彈了”
“沒子彈了?”趙德柱狠狠扣下扳機,手中的淨面匣子卻只發出咔的一聲輕響,並無子彈從槍膛裡射出,敢情他的子彈的也打光了,當下又伸手去腰間摸手榴彈,一邊怒吼道,“手榴彈,給老子用手榴彈招呼這些狗日的”
“營長,手榴彈早沒了”副營長大吼道,“一顆都沒了”
“他孃的”趙德柱一把就將腦袋上的破軍帽給擼了下來,旋即又反手從背上卸下了鬼頭大刀,怒吼道,“弟兄們,上刺刀”
陣地上頓時響起了一片清脆的刺刀卡扣聲。
趙德柱又扭頭向司號員王玉芳大吼道:“小王,吹號”
王玉芳今年還只有十六歲,長得就跟個姑娘似的,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老爺們,當下從戰壕里長身而起,揚起軍號、鼓起腮幫子使勁地吹將起來,頓時間,清脆、嘹亮而又極富穿透力的衝鋒號聲就響徹了整個臥牛山主峰
“殺”趙德柱揮舞著鬼頭刀,率先躍出了戰壕。
“殺殺殺”死戰餘生的八路軍戰士怒吼著,端著刺刀潮水般湧出了戰壕。
原本正趴在地上舉槍射擊的鬼子兵頓時就如同野獸般嚎叫起來,旋即紛紛起身,又咔咔退出了槍膛裡的子彈,然後端著刺刀迎向了八路軍,兩波人潮霎時迎面相撞,殘酷而又慘烈的白刃戰頓時在山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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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牛山腳,龜井三郎正透過炮隊鏡觀察山腰戰況。
看到攻上山腰的第4中隊居然在白刃戰中落入了下風,龜井三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驍勇善戰的大日本皇軍竟然在白刃拼刺中輸給了土八路?簡直讓人無法容忍當下龜井三郎扭頭向身邊的旗語兵怒吼道:“馬上給炮兵大隊發訊號,開始炮擊”
旗語兵凜然道:“長官,第4中隊正在山上跟土八路白刃拼刺呢”
“八嘎”龜井三郎狠狠地扇了旗語兵一耳光,再次怒吼,“快去”
“哈依。”旗語兵猛然低頭,旋即疾步登上附近高地向炮兵大隊打起旗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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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牛山腰。
趙德柱一刀將面前的鬼子大尉砍翻在地,再環顧四周時,山腰上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鬼子兵了,不過,能站著的八路軍戰士也不過廖廖十幾個了這一刻,趙德柱的心在滴血,這些戰士可都是雪山草地兩萬五過來的老兵哪
倏忽之間,頭頂上響起了炮彈的尖嘯聲。
“快”趙德柱趕緊大吼道,“趕快撤回戰壕裡去”
話音方落,一發炮彈就落在趙德柱身邊猛然爆炸,趙德柱強壯的身軀頓時便如同紙片般飛了起來,再落地時已經湊不成整個了。
足足半個小時之後,日軍的轟炸才告結束。
炮擊結束,司號員王玉芳掙扎著從厚厚的土層裡爬了起來。
此時斜陽已經西垂,晚霞悽豔如血,王玉芳發現陣地上靜悄悄的,彷彿整個世界已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再扭頭往山下看時,只見數以百計的鬼子兵已經順著山腰爬了上來,明晃晃的刺刀在晚霞的照射下,猶如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