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是簡軍官時,立馬換了副神情,頓時覺得蓬蓽生輝,歡快得如一隻百靈鳥,就差蹦跳著跑到後面房間叫老公了。
簡傲南環視了一週小小的診所,只有一張類似病床的診床,他把東滿放上去,放下腿時,她眉心緊緊抽了下,齜著牙猛吸氣。
他蹲下來,輕輕捏住裙裾一角,慢慢往上翻。
東滿雙手放在大腿上,咬著牙看著他一寸寸的掀開,露出細長的小腿上被青石路面上的小石子劃出的幾條紅痕,再往上,是一片腥紅色在如水的粉藍色中央開出了兩朵豔麗紅梅,刺目驚心。
那裙子的布料已被磨穿,黏在傷口上,儘管他掀得再輕,也難減少在脆弱傷口上灑鹽般的疼痛。
他忽然抬頭看了她一眼,止住了上掀的動作,站起來,背轉身去。
望著給自己帶來一片陰影的男人,東滿的心中卻燃起希望,問:“你……為什麼回來?”
他微不可察地一僵,不答,也不回頭。
“如果……”
她的如果沒說出下文,那位醫館館主的妻子唉聲嘆氣地走了出來,說道:“老徐今晚喝多了幾杯,睡得跟死豬一樣,我擰他耳朵都不醒……”看了下東滿的膝蓋,頓時鬆了口氣,“看起來不是什麼大傷,簡團長,由我來幫你朋友處理吧!”
嫁給老徐這麼多年,一些簡單的看診護理,就是看也看會了。
簡傲南卻沉吟了下,不同意,“你去拿藥,我來。”
館主妻子不敢說什麼,拿了消毒棉傷藥等物事,在一旁給簡軍官打下手。
東滿噙著淚,穿過水汽的模糊視線裡看著他再一次蹲在自己面前,溫熱的大掌拖住她的膝蓋彎,傳來微微的癢,她不敢動,緊咬著唇感受他那溫柔的手指夾著藥棉輕沾著傷口傳來的灼疼,心臟麻麻的,一陣陣悸動。
“哇,簡團長,您這包紮傷口的手法,比老徐還快,還漂亮呢!”館長妻子禁不住讚歎,一個如此高壯的男人居然有一雙巧手,上下繞動,叫人看著都覺得他包的不是傷口,而是一件珍稀的藝術品。
“哪裡,包紮多了就熟練了!”簡傲南淡淡地搭了句,包紮完畢,用溼藥棉擦掉流在她脛骨、腿側的血跡。
那輕如蝶吻、冰冰涼涼的觸感,叫東滿渾身的神經都開始打顫,這是一種比疼痛更難忍的癢,激得她片刻前坐麻的雙腿甦醒起來,以雙倍的敏銳度接受考驗——癢,漸漸擴散至全身,密密麻麻將她吞噬。
“簡傲……南……”呼喚出口,聲音竟零落破碎,帶著濃濃的哭腔,哀求他住手:“別擦了!”
他立刻停了手,站起來,去掏口袋裡的錢,館主妻子連忙說不用,就一點傷藥和繃帶,不值錢的東西,而且還是他動手處理傷口的,怎麼好意思收錢?
“我們軍人,不能隨便拿老百姓東西!”傷藥再不值錢也不能免費得來,簡傲南不容拒絕地放了張紅色紙鈔在几上,“打擾到你的睡眠,真是抱歉!謝謝你的幫忙,晚安!”
抱起東滿,簡傲南大步走出了醫館,留那醫館妻子呆呆望著,滿眼羨慕。
“這是誰家的女娃,能被簡團長當珍寶似的?要是讓鎮上的姑娘看見了,還不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水晶肝……”
夜,在這個熱鬧了一把的小鎮上,悄悄回覆它的寂靜空曠,蟲鳴蛙叫起伏,風吹過來都有一股麥香的味道。
靜寂小鎮的主街道上,一男一女正緩緩走著,兩個人,只有一雙腳在走,腳步不沉,幾乎聽不見落腳時鞋跟與青石地面磕撞的聲音。
他一路都沒說話,她也不想破壞這份寧靜,窩在他懷裡,思緒長了翅膀翻飛。
她曾經想,以他的霸道也許到眾叛親離的地步才能逼得他放手,卻作夢也想不到一顆避孕藥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讓他一怒而去,撤了嚴錚,連家都不回,更決定放棄……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目標,如今提早達到,為什麼她卻痛不欲生?望著他決絕離去的背影,她才發現自己對他到底有多殘忍?
明知他們在一起不會真正幸福,所以,她嚴控著自己的心不願付出與他同等的感情,卻自私地奢望著他的心對自己不離不棄,在失去的那一剎那,她才知道他該被傷到多狠了,才決定放手?
痛哭著失去,以為從此她只剩自由與荒蕪的時候,他回到了她身後……
那種失而復得的驚喜,如狂潮將她淹沒,她才發現自己對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眷戀重重,情根深種。不管他為什麼而回,她想,這一次,該換她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