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本以為這只是野史有所誇大,今日見此情形,心中不知不覺間已經信了七八分。
宛若卿雙手緊緊的攥著衣角,她知道李易的詩詞厲害,但這些人又何嘗不是讀書人之中的翹楚,新科進士,遠非那些自稱才子的人能比的。
然而,看到李易一首詞寫出,那年輕男子竟然羞憤的暈倒在地,讓她一時間竟忘記了身體的不適之感,櫻唇微張,說不出話來。
下一刻,心中的驚詫就化作了緊張和擔心。
“糟了,糟了,李公子他當著這麼多進士和官員的面,將那人氣暈,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是惹得那些大人不滿,那……”
她心中自責至極,若是自己剛才沒有推辭那崔延新的要求,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情發生,在她極度懊悔的時候,那江子安已經陰沉著臉走了過來。
“延新與閣下都是同年進士,閣下此舉,怕是有些過分了吧?”
兩個互不相識的讀書人,見面之時,大抵是“兄臺”相稱,“閣下”這兩個字,則有一種疏離之感。
周圍的進士也紛紛附和,幾乎全都站在了李易的對立面。
實在是他剛才的那句“為賦新詞強說愁”,雖然是針對崔延新,但卻幾乎將在場的所有人都罵了進去,地圖炮開的有點大,眾人自然對他心生不滿。
場內的官員對此倒是不太在意,在官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經的事情多了,讀書人之間為了女子爭風吃醋也是常事,捫心自問,若是那女子也是自己的心儀之人,被崔延新如此責難,他們怕是也會做出什麼激憤的舉動。
當然,董知府剛才的舉動,也讓這些老狐狸不會輕易開口。
“抱歉,這位“閣下”猜錯了,本官不是新科進士。”李易看著他,淡淡的開口道。
“本官?”
江子安聞言表情一滯,周圍眾人心中也是一驚。
他剛才說“本官”?
也就是說,眼前之人,在他們之前就已經入仕了。
今年朝廷對於新科進士的任命還沒有下來,說明他不是和他們同年,雖然他們遲早也會走上這條路,但至少現在還不是,眾人看看崔延新……這他娘就尷尬了。
這一次,諸位大人們恐怕也不會站在他們這一邊。
宛若卿看著李易,心中既驚又疑,他什麼時候入仕的……莫不是在騙這些人吧?
若是在其他場合也還好,但今日可是有不少大人在場,必定矇混不過去啊……
“呵呵,李縣尉第一才子之名,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這“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到底是何意?”董知府看著他,笑道:“本官倒是好奇,李縣尉心中到底有何憂慮不便多言,今日不妨說出來,不用擔心冒犯到誰,我景國學子,不以言定罪。”
董知府此言一出,場中頓時安靜下來。
他的這一番話,透露出很多資訊。
李縣尉,第一才子……,再之後,便是這首詞中所透露出來的愁緒,到底是何愁?
董知府一句話將崔延新之事揭過,也沒有人再去關注剛剛站出來的江子安,新科進士們疑惑這“第一才子”到底是怎麼回事……,董知府好像和他很熟的樣子,他們剛才的舉動會不會讓董知府不滿……
劉知縣和一些品階較低的官員大抵想的也是這些,但馮教授以及董知府身邊的幾人,卻深知董知府的話絕對不止這麼簡單。
再一細想剛才那首詞,心中頓時瞭然。
憂國之情,欲言難言,是在忌憚著什麼嗎?
莫非,他是在藉此抒發對把持朝政守和一派的不滿?
此時,馮教授看向李易的眼神,首次的發生了某些變化。
以昔襯今,以有寫無,以無寫有,突出渲染一個“愁”字,並以此為線索層層鋪展,感情真摯委婉,言淺而意深,若是一個受排擠打壓,報國無門的忠君之士發此憂愁,還情有可原,但他分明無心仕途,不願為官,何故會有此愁?
細細品讀,字裡行間所透露出的,是眼看國事日非,自己無能為力,一腔愁緒無法排遣的愁苦,不願入仕,是因為不願為守和派所用……
而那“不能做官的頑疾”,怕也是出於此才產生的託詞。
難怪董知府對他另眼相看,如果真是這樣,那他的愁,便是愁到了董知府心裡啊!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錯怪了他!
馮教授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羞紅之色,此等情懷……,自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