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江心中煩悶,不欲再說此事,轉移話題道:“你這次回孃家探親,二老的身體怎麼樣?”
“爹孃的身體都好。”婦人說了一句,又看了看他,問道:“老爺可是遇到了什麼為難之事,不妨和妾身說說吧。”
崔江嘆了口氣,說道:“回房說吧。”
崔江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聰明人,但這不重要,因為他有一個聰明的娘子。
他年紀輕輕便中了進士,因為在朝中並無背景,只是在某個偏遠的州縣做了一個縣令。
做了縣令之後,他才知道,原來讀書和做官,完全是兩回事。
他在位兩年,沒有做出任何政績,按照朝廷的考評要求,若是他再平平無為三年,便連做縣令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本已經絕望,不再夢想有朝一日能位列朝班,年輕人的銳氣被現實消磨殆盡,心灰意冷之下,娶妻生子……
然後,他的人生,就像是坐上了一輛飛馳的馬車。
他在五年之內,連升數級,從一個下縣縣令,升為中州刺史,又用了五年時間,調任京畿,時任戶部侍郎……
從戶部侍郎到戶部尚書,他又用了十年時間。
至今,他已實現了年輕時期的夙願,位列朝堂,雖不能說是一手遮天,但戶部尚書,也算得上朝中重要支柱之一了。
這當然不是因為他一朝頓悟,領悟出治下之道,政績出色,而是他的妻子,在他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審時度勢,規避風險,讓他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坐上今日的高位。
一路走來,比他政績好,比他才華高的人有無數,可戶部尚書,卻是他崔江。
他覺得他此生最大的成就,不是少年得志,也不是金榜題名,甚至不是掌管戶部,而是娶了這樣一位妻子。
房內,聽完崔江的話之後,那婦人悠悠的嘆了口氣。
“妾身只是回了一趟孃家,前後不過半月,老爺怎至於將事情弄到這般境地……”
崔江聽聞此話,心頭便是一凜,急忙問道:“夫人是說,那些石頭有問題?”
婦人沒有正面回答,搖頭道:“老爺可還記得,當初太子派人來請老爺的時候,妾身做了什麼?”
“記得啊……”崔江聞言,打了一個哆嗦,說道:“當時是寒冬臘月,你半夜搶了我的被子,讓我受了風寒,在家裡躺了半個月……”
“可是老爺還是帶病去赴了太子的宴……”
“現在說這些做什麼!”崔江有些著急,說道:“你快說說,那些石頭有什麼問題!”
“石頭沒有什麼問題。”婦人搖頭道:“三皇子的人天天來崔府,昨日更是抬著禮物而來,空手而歸,大皇子會怎麼想?”
崔江怔了怔,說道:“可他們是用石頭試探我啊,我已經全都告訴大皇子了……”
婦人繼續搖頭,說道:“除非老爺將他們擋在崔府門外,只要那兩隻箱子進了崔府,那麼出不出去,也便沒有什麼意義了。”
“更何況,妾身回來的時候,也聽到了一些流言。”
“什麼流言?”
“三皇子在京師買了幾處宅子,卻沒有掛名。”
“三皇子買宅子,和這件事情有關係嗎?”
婦人看著他,說道:“老爺不妨猜猜,哪一座宅子是給你的?”
……
崔江無力的癱軟在椅子上,面無血色,咒罵道:“陰謀,這是陰謀,他們太無恥,太陰險狡詐了!”
“這不是陰謀,這是陽謀,堂堂正正的陽謀。”婦人望著外面,說道:“他們正是拿捏住了太子多疑的性子,這些事情,看似沒有聯絡,實則環環相扣,不管老爺應對或是不應對,都會落入他們的算計之中……”
光明正大的陽謀,要比暗中進行的陰謀,更讓人無力。
崔江從椅子上彈起來,大聲道:“我去找大皇子解釋,我這就去!”
“老爺!”婦人的聲音忽然拔高,崔江的身體顫了顫,轉頭望著她。
“晚了。”婦人拉著他的手,說道:“太晚了,太子的性格老爺再清楚不過,他表面上不會為難老爺,心中卻會更加懷疑……,三皇子那邊,有高人啊……”
她的目光望向崔江,緩緩說道:“為了崔家,老爺要早做打算了……”
……
錢家。
“滾,你們都滾!”錢多多爬到樹上,緊緊的抱著樹幹,面露驚恐,對下方的一群道士和尚大吼道。
他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