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觸碰,就在心窩裡柔柔地想,比在眼前還要好很多倍。許多事情進入現實似乎就打了折扣。”
“或許,他們自己也怕,怕迷失在這片情裡。男人是希望理性控制的動物,他們的左半球一直要求他們不要迷失得太遠。他們可以做最難的數學題,但未必能搞得定一個在戀愛中沉潛的女人。他們似乎也不需要搞懂女人,給女人留下一些想象空間,未嘗不好?”
“戀愛,是需要用頭腦來談的,不知道我是不是他們的對手。其實,愛是可以用一生來印證的事情,但有時候,生的脆弱卻又只允許它們爆發在一刻。所以在愛的國度裡有時候無所謂時間、空間、語言或者思想,一切都見鬼去。最後只留下感覺、擁抱、暈眩。哈哈,那是愛情最迷人的部分。”蘇慕說到這兒,整個人彷彿掉進了水裡,眼裡是那種迷離的光線。海水不斷地潮湧,那般美。她覺得自己快要沉淪下去了,如果沒有人來拯救的話。
“你想不想出走?”她又問藍波,重新點了一根菸。
“嗯,在習慣的生活裡面呆了太久,很希望去別的地方,迎接另一種生活,不要這般週而復始,可能會有新的感覺,新的男人,新的生活。”
“新的又會變成舊的,然後再度出走。這可能是我為什麼總喜歡戀愛的原因。你很怕,有些東西一旦成為習慣,就很中庸,也很沒有力度,只是軀殼而已。”
“那麼,你愛過那個心理醫生嗎?”藍波問。
“沒有。如果愛過,又為什麼要打他呢?我愛的男人比他要強有力一些,霸道一些。有可能我還愛女人,波兒,我愛你。”她朝向藍波,“你就像我的天使。”兩個女人相望著,彼此內心都有痛楚,可能是對男人的,也可能是對自己的,此時都如此脆弱,希望有個人來擁抱,來減輕這種生命的痛楚,就像海潮在呼喚航船。愛她們的人至今還沒有出現,可能在身邊,也可能在天邊。
總之,女人要的,只是寂靜的那麼一點,就是一點而已啊。海潮沒有改變方向,天空沒有改變方位,月亮升起來了,照在兩個女子臉上。她們如何相識,相知,又策劃了一件什麼樣的事情,如今還不得而知。她們就像兩尊女神像,屹立在那兒,有時候是供人憑弔的。只是那側影,只是那種鹹淡的對話,然後是長長的靜默。這一切,都不需要理由。
樸華茜與蘇無海這兩個中年男女的愛情不同於一般。他們在擁有對方的時候,就知道了彼此擁有的限度,知道很多東西會出乎意料之外。蘇無海沒有按照普通男子的邏輯去愛華茜,是的,他們能探測到彼此靈魂深處去,在那兒,他們就像兩隻海豚一樣自由漂流。
他們常常彼此注視而並不說話。那目光交接,已經有了溫度。他似乎是穿越長長的時空來到她身邊,講著她從來沒有聽過的話語。對於華茜來說,愛有時候是一種蠻橫的闖入,把一些新的東西帶到生命中來,讓生命有了運轉的另一個方向。就像你曾經在一個軌道上走,一個人來了,他就那樣地勾引了你——用他生命展現出來的光源吸引你去探索。然後你站起來,跟著他,催眠似的前進,進入了他的花園,而這個地方一定是陌生的,你從沒去過的。如果預計過,料想過,那就不是愛了。
愛是全世界的語言,它裡面有深邃的寓意——男人和女人彼此認識,在各自的茂密森林裡。男人說:跟我來。那女人就跟他去了,也沒有什麼理由。她被他催眠了,整個人彷彿暫時失去了意識和控制。他給了她嶄新的希望和目標,給她生命增添了一道光,一種熱能,然後,她就感覺自己似乎站在頂端看這個世界。愛的每一天都有新奇,都有驚喜,都有嘆息,也都有創造。愛的創造是如此奇特,可以創造生命,創造宇宙,創造萬物。
同時,愛又如此的謙卑,它沒有聲音,沒有強制,它只是給你應有的覺醒,一種無極之音,給你虛無的生命力諸如某種信念——從此,你的生活就有了一個核心,你開始圍繞著這個核心運轉。好的愛情就是這樣,它讓男女雙方都超越了各自的侷限,達到一種昇華,彼此成為一個新人。
樸華茜和蘇無海在相愛之後,會常常去教堂做禮拜,或者她亦會陪著他在佛堂裡誦經打坐。她知道所有的宗教,到後來都殊途同歸,印證著同樣的真理。其實,那真理她已經爛熟於心,不需要經常背誦。
當她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父親就常常帶她去做禮拜。他們聽唱詩班的音樂,很久很久。那種純淨凌空而出,有一種乾淨、清潔的物質,可以抵禦汙染、骯髒和邪惡。她在這樣的環境下生長,那時,父親是她全部的庇護,她並沒有想到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