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氣,扔下棋譜:“嬤嬤也喝口茶吧。這些年咱們都在成都,如今舅舅家裡是什麼規矩,還是等如燕回來再問問吧。”如燕打著問規矩的旗號,這一路上都在跟劉嬤嬤打聽吳家的事。
吳老太爺是六年前就過世了,老太太身體倒是康健。雖然膝下算是有兩個兒子,但是庶出的吳二老爺吳若錚如今卻是在濟南府任正四品知府,閤家都不在京中,因此吳府只有吳若釗一房住著,倒也寬敞自在。
吳若釗娶妻李氏,是四品文官之女,生了嫡長子吳知霄。下頭有兩個妾,一個是老太太賞的丫鬟孫氏,生了庶長女吳知雯和庶子吳知雱;還有一個妾趙氏卻是上司送的,也生了個女兒叫吳知霏。
單這一房,就有妻有妾,有嫡有庶,綺年聽了頓時覺得頭大。然而吳若釗已經算是相當自律的了,聽說納妾也是因為李氏生兒子傷了身子不宜再生養,這才納來開枝散葉的。但是妻妾之間的關係……從劉嬤嬤略微有些躲躲閃閃的回答看來,應該不是很愉快,似乎孫氏仗著生了兒女,又是老太太賞的人,在家中多少有幾分拿大呢。
這樣的家庭,又不知道兄弟姐妹們的脾氣,綺年真心覺得,這日子恐怕不會很清閒的。不過這卻不是她能選擇的,唯一能做的,不過是多打聽一點,免得事到臨頭手足無措。
如鸝偷偷觀察一下綺年的臉色,笑著說:“方才劉管事說了,前頭就到近京鎮,雖說是個鎮,可是京城附近的要衝,來來往往每天也不知有多少人過,比京城都熱鬧。我們到了那邊就不趕路了,還可以在鎮子上走走,休息好了,明兒輕輕鬆鬆再走半日,就進京了。”
這訊息倒是不錯。這個時候的路可不是什麼柏油公路,就是官道都免不了坑坑窪窪的,更別說那些普通的道路了。
綺年幸而是年輕,平常也注意多活動鍛鍊身體,都覺得這一路下來骨頭都要抖鬆了。幸而是進了二月,天氣漸漸和暖,坐在馬車裡也沒前些日子那麼凍手凍腳的,倒覺得好些。林夫人這個年紀,在廣西養尊處優慣了,連著坐了這些天的馬車精神都快沒了,聽見今天可以提前歇下,當即唸了聲佛。林悅然倒是興致勃勃:“娘,我要去走走。”
林夫人只想著趕緊找了驛站歇下:“這一路顛簸的,你還不累啊?”
“不累不累!”林悅然坐這二十幾天的馬車,真是無聊透了。這馬車都是租來的,並不寬大,除了能坐著或半歪著,什麼也不能幹,早就悶壞了,“周姐姐也去!”
綺年聽了青翹來傳的話,半點不想去。這種交通要地,來來往往的人太雜,什麼小偷無賴碰瓷的肯定也少不了,沒事還是別亂跑的好。正想著說句什麼話婉拒一下,馬車忽然停了下來,就聽前頭亂紛紛的。如鸝不用綺年說就已經探頭出去:“雙福,去看看怎麼回事。”
雙福是劉管事帶來的小廝,十三四歲的年紀,卻十分靈活有眼色,身體也結實,千里萬里的跑下來,絲毫不顯累,聞言立刻溜下車轅往人群裡鑽了進去,片刻又鑽了出來:“前頭有輛驢車撞了人,苦主拉著要錢呢。”撓了撓頭,“不過據小的看,多半是碰瓷兒的。”
“你怎麼知道?”綺年含笑。這小子猴精猴精的,真是粘上毛就可以上樹了。
“嗐,那拉車的驢老得牙口都快沒了,一步三晃的能有多快?怎麼就撞上了人?”雙福比劃著,逗得如鸝直笑,“別看那苦主躺在地下哼哼,可是人去拉就撒潑打滾的,真要是撞了,哪有那麼大的精神頭兒?可憐那驢車上坐的好像只有姐弟二人,年紀都還小呢,遇上這種無賴,自是沒了辦法。”
“姐弟二人?沒有大人在旁?”
“小的看那倆姐弟還穿著孝呢——”雙福偷偷看了綺年一眼,斷定她並無不悅之色,才接著說,“怕是家裡已經沒有大人了。倒是旁邊有個老嬤嬤,也不頂什麼用。”
這真是……同病相憐。如果換了是別人被碰瓷,綺年未必會管,但是聽了雙福這話,不禁油然生起一種傷感,往前傾了傾身:“劉管事——”
劉管事是個人精,已經聽出了綺年的意思:“姑娘,這種事……怕是不好管。”
綺年略一猶豫:“讓雙福去問問吧,如果那人要的不多,就當隨手做件善事。不與那無賴糾纏,想也不會有什麼麻煩。”
這樣處置劉管事倒是贊同的。雖然吳家是官宦之家,但出門在外,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倘若綺年非要讓他去仗義執言搞清楚個是非曲直,那簡直是自找麻煩,但是如果僅僅是代出幾兩銀子——吳家還不缺這點銀子,就是每年冬季施粥出去的銀子,也不知是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