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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道:“京裡不比成都,你也要小心才是。”尤其是鄭姨娘,還不知會鬧出什麼妖蛾子來。

冷玉如苦笑一下,道:“聽說你舅舅派了人來?雖說已經立嗣,到底不是親哥哥,我倒覺得若你舅舅真心接你去,去了也好。”遲疑片刻道,“進了京裡,說親也……倒比這裡強些。”

若是平常,綺年少不得要笑話幾句,畢竟未出閣的姑娘談這些事不合宜。此時卻是誰也沒有什麼心情,只道:“多年未見,也不知舅舅舅母是什麼脾性。”過去了,就是寄人籬下。

冷玉如沉吟片刻,道:“論理我不該說,只是聽說伯母曾許過家業平分?不如趁著你舅舅家的人在這裡,清點了伯母的嫁妝帶走。若是你不入京,只怕日後人家計較起這些來,當真把你的東西分去一半。”她苦笑一下,“女子若是無嫁妝傍身,這日子便難過了。”

綺年知道她這是有感而發。冷太太孃家貧寒,出嫁時雖然說是有些嫁妝,其實全是拿聘禮充的數,這事兒一直被鄭姨娘明裡暗裡的譏刺,總說一個做正妻的,嫁妝上跟個妾一樣分文無有,還充什麼大房。如今冷家眼看著要因攀上了恆山伯鄭家而高升,鄭姨娘就更加的居功自傲了。

說起吳氏,綺年忍不住又想落淚,好容易忍住了,道:“我看哥哥並不是要這些家業。”周立年那天說的話,她反覆琢磨了幾次,才隱約明白周立年要的是和吳家的親戚關係,將來在入仕之事上有所助力。

“哥哥他——是個有志向的……”野心也算一種志向吧。綺年幾乎可以肯定,在周立年考中舉人之前,他不會提任何要求,等他要考進士了,吳家就用得著了。

“有志向自是好事。”這畢竟是周家事,冷玉如也只是說一句罷了,“將來若做了官,也是光輝你家二房門楣的事。”

綺年點了點頭,低聲道:“只可惜我娘看不見了……”

冷玉如握緊她手,不知說什麼才好。從前雖是孤兒寡母日子難過,卻也好過父母雙亡寄人籬下。

“我看你舅舅家這管家十分盡心,想來總還是血脈之親,不會不眷顧的。”

綺年又點了點頭。劉管事等人確實盡心,想來也是吳大老爺念著妹妹的緣故。只是這裡照顧是一回事,將來若真是進了京依著舅家住,天長日久,又是另一回事了。

冷家正在收拾東西準備上京,冷玉如也不能坐得太久,安慰了綺年一會,也只能離去。也不讓綺年相送,只說:“倘若將來你也進了京,還有見的時候呢。”

冷玉如走了沒片刻時間,韓嫣也來了,一見綺年哭得兩眼紅腫,眼圈不由得也紅了,拉了綺年的手半天沒說出話來。還是綺年自己擦了眼淚,兩人說了幾句話。韓嫣道:“方才在外頭看見你哥哥,都說他舉止大方,將來必定是個好的。你也保重身子,將來有了好歸宿,伯父伯母地下有知,自然也就放心了。”

綺年正要說話,就聽前面吵嚷起來,連忙出去看時,便聽周立年朗聲道:“……嗣母過世未滿頭七,三叔便攛掇著我與妹妹爭產,立年讀書少,不知道這是哪位聖人所書,還請三叔教我。”

此時廳上各房來弔唁的親戚朋友都在,韓嫣的兄長韓兆也在其中,週三老爺的臉硬生生憋成了豬肝色,怒道:“誰,誰攛掇你了,做叔叔的不過說了一句——”

周立年一身麻衣,這些天忙碌不堪,人更顯得黑瘦,只一雙眼睛卻是銳亮逼人,道:“我朝習俗,女子嫁妝乃是私產,如何支配,夫家人不得插手。今日各位親朋俱在,正好把話說個清楚。嗣母生前曾言,家業由我與妹妹平分,可見嗣母並無偏頗,三叔方才那些話,以後切勿再出口了。然而立年過繼,並非為謀產業,嗣母之嫁妝,自然由妹妹繼承,其餘宅院,自然歸我,妹妹也定不會與我計較。不妨趁著今日,就將產業分割,定了名分,免得日後再有人惦記,攪得我二房不得安寧,並連七房的名聲也壞了。”

劉管事在旁聽得連連點頭,只是奴僕身份,又是外姓,不能多說什麼。轉見綺年站在門外,忙過來低聲道:“表小…姐,這位少爺是個好的,姑太太果然是不曾看錯人。”

綺年看著周立年閃亮的雙眼,緩緩點了點頭。不管周立年所求為何,他終究是在有資格爭這份產業的時候沒有爭。也許他是所謀者大,也許他是出於自尊不屑爭,也許他過繼真是為了報吳氏平日裡照顧的那份恩情,無論如何總是她得了好處,所以,她也應該感恩才是。

☆、清家業安排後路

自從在吳氏靈前將二房產業劃清,果然是少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