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把那百八十的紋銀都放到了貼身的兜裡,外面的包袱裡放了些碎銀子和銅錢。說著這話的時候,她就從外面的包袱裡掏出袋子,從那些零碎銀子和銅板兒中數出八十文放到櫃檯上:“這些銅子兒夠了吧?”
掌櫃倒沒想到梅子這樣土裡土氣的人竟然捨得花八十文住店,當下趕緊露出笑來:“小娘子,這銅錢你暫且收起來,客棧的規矩是離開的時候結賬。”說著他對旁邊的一個夥計吆喝說:“快招呼這位小娘子去房裡,要記得找間乾淨舒適的中等房。”
梅子被一個臉孔稚嫩的夥計引領著到了後院,只見後院的樹旁拴著幾匹馬。梅子趕緊問夥計:“我的驢在外面的,這怎麼辦呢?”
夥計一聽,爽快地點頭說:“這些大姐,你且放心,我這就給你牽進來栓在這裡,晚上的時候自然好草好料給你喂著。”
梅子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夥計看著好笑,便放下梅子先去牽驢。梅子摸了摸自家驢子的耳朵,從它背上拿下布褡褳,這才讓夥計將驢子拴到樹上去。
梅子跟著夥計走上二樓。梅子以前只見過鎮子上的樓房,卻從未上去過,如今走到樓梯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小夥計走在前面,回頭看了眼梅子,笑著搖了搖頭。
上了二樓,跟著夥計左拐後,就這麼進了一間客房。梅子打量了下,只見客房裡還算乾淨,簡單的木桌木椅,炕上鋪著土藍色的褥子和被子。
夥計從外面端進來一壺熱茶放下:“這位大姐,有什麼事兒你隨時使喚,我先下去忙了。”
梅子連忙應了聲,就看到那夥計給自己關上門出去了。
梅子環顧了下四周,開啟了這客房的窗戶,透過窗戶看下面院子。院子裡自家的驢正和其他幾匹馬拴在一起,驢子和馬兒互相嗅著對方的鼻子。
梅子笑了下,她看到自家的驢子在下面,多少心安了,於是坐下來,解開包袱從裡面取出些乾糧,就著桌子上的熱茶吃了起來。
吃過了晚飯,梅子這才覺得自己實在累了。騎了一天的驢,身子骨好像要散開了一樣,梅子趕緊上炕準備睡覺。
被子雖然不如自家的柔軟,但還算舒適。梅子想起這是八十文的炕和被子,忽然覺得身下的被子燙人。
不過她想到明日個還要趕路,於是拼命閉上眼睛,讓自己睡去。
這一夜,梅子很快睡著了,可是她一直在做夢,各種各樣的夢,有山,有云,有山路,有自家男人,也有撒歡的驢子。
睡夢中的梅子並不知道,她的八十文錢包括了臨睡前一盆熱乎乎的洗腳水;她更不知道的是,夥計偷懶,後來再沒給她的驢子喂草。
梅子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外面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了。梅子一看時候不早,趕緊爬了起來,邊匆忙穿著衣服,邊想外面的人這日子真是不順心,連個雞叫都沒有的。
梅子穿好衣服,又仔細檢查了自己貼身藏著的紋銀,這才收拾了包袱往外走。到了櫃檯前,小眼睛掌櫃依然在那裡眯著眼睛,梅子數出八十文來放在櫃檯上,掌櫃數過後收起來,笑眯眯地問:“小娘子,不用了早點再走?”
梅子扭過看了看堂上用著早點的客人,早點看起來精緻,她覺得這肯定要不少銅錢,自己還是吃餅子吧,自家做的,不要銀子又管飽。
結完了帳,掌櫃的已經吩咐夥計把梅子的驢子牽出來。梅子接過韁繩,卻看到驢子有點無精打采。梅子心疼地摸了摸它帶了白毛的灰耳朵,喃喃地說:“你也想家了是嗎?其實我也有點想的。不過沒辦法,咱們得出去找他,找到他咱們就回家,好不好?”
驢子噴了噴溼潤的鼻子,搖了搖驢尾巴,沒有說話。
梅子憐惜地摸了摸它脖子上的鬢毛:“沒事的,很快就能找到他了。”
梅子將布褡褳搭到驢背上,又拍了拍毛驢的脖子,驢子聽話地低下了身子來,梅子翻身上去。
“乖驢子,咱們繼續往前走吧。”
47、還我驢子來!
出了青山縣後,梅子一路打聽一路走,沿著官道通往上京方向走去。
她是這麼打算的,那個魯景安是認識荊山的,而荊山出去顯然和那個魯景安脫不了關係,於是梅子只需要去找魯景安就行了。至於魯景安怎麼找呢,她問過周圍的人,周圍的人都不知道魯景安是誰的,於是她覺得自己應該先去找皇上。魯景安曾經在談話間提到皇上的,如今自己如果能找到皇上問一問,自然就知道魯景安的下落了。
梅子有了這一番思量,自然覺得信心十足。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