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那雙茶色的眸子裡好似燒了一簇猛火,那原本澄澈如貓眼石般的眸子裡現在佈滿血絲,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從藤虛懷中將翡翠抱走。
藤虛望著他,竟不敢相信這素來穩重的人怎會微微發抖?
“她變成這樣,已有多久了?”
“三日了。”
“帝姬,是不是救不回來了?”
仙尊斂眸凝視翡翠,他的眼原似靜謐的海,而如今卻是暗潮洶湧,驚濤駭浪。
藤虛聽他斬釘截鐵道:“本尊不會讓她死。”說罷他抱著翡翠往海島深處走去。
翡翠湖綠色的裙衫長長拖曳下來與他逶地的白衫糾纏在一起,仙尊緩步前行,背影是從未有過的寂寥和堅毅。
藤虛跟至他來到一處山洞外,他淡淡道:“你留下,在此守著,切不能讓任何人進來。”隨即他隻身走入洞穴之內,再也沒有出來。
……
清晨初霽,山間被乳白色的濃霧所包裹。
自仙尊帶翡翠進入山洞內已是三日有餘,藤虛餓得發慌,只得就近摘了幾枚山果來吃。
這山果看著紅潤甜美,吃著卻分外發澀,他苦大仇深地叼著果子沿路回來,忽見一抹清朗卓然的身姿立在崇山之間。
藤虛張大嘴,“啪——”果子滾落下來。
映入眼簾的是那人一頭銀髮如霜,隨風飄揚著,宛若那漫天的白雪般洋洋灑灑垂落下來。
藤虛揉了揉眼,待看清那人的面容,不敢置信問道:“仙尊?”
仙尊聞聲回頭,眉眼依舊,卻平添了些許冷峻肅穆,他站在那裡,衣袂隨風而飛,甚是仙風道骨。
“你來了。”
“你的頭髮?!”怎麼都白了……
他擺手,似是有些疲倦道:“本尊無妨,你進去看看翡翠吧。”
藤虛看著仙尊,表情逐漸肅穆起來,“你竟甘願犧牲半數仙元去救帝姬,你可知這樣做的後果?”
神仙的天壽雖不似凡人那樣短暫,然也有終結之日,可他如今卻不顧飛灰湮滅的危險,當真是不要命了麼?
藤虛轉過頭,或許仙尊對帝姬的情,未必就比帝姬想象中的少,只是他這樣外冷內熱,終有一日將會把自己的魂魄焚燒殆盡……
很久以後,他才得知蓬萊那一場戰役究竟有多慘烈,倘若不是仙尊打破禁制召喚出護島神龜驅散魔氣,恐怕整座蓬萊仙島就此會消失在深海之中。
他對那昔日立在山谷外孑然出塵的身姿久久難忘,那樣不顧一切,想要傾盡天下的決絕,此生再也無緣見到。
……
翡翠坐在搖擺不定的船上,這條忘川河似是怎麼渡也渡不到盡頭。
眼見那黑黝黝的河水順流而過,反射出月亮的冷清光輝來,翡翠的心也逐漸沉寂,就好似那海中孤舟般茫然無措,悵然若失。
心裡有不捨,有不甘,她想起仙尊的臉,想起他似笑非笑的神情。
直到失去之後,才知要珍惜那些相守在一起的平凡日子,這些日子一經遠去,便不會再回來。
眼角略略有些溼意,不是說一定會回來的麼,不是已經約定好的麼,那怎得留她一人在這淒冷黑暗的幽冥中,渾然不知歸處。
“翡翠,醒來——”
“快醒來——”
“沒有我的允許,你決不可先死——”
她真想就這麼睡過去,然那個人的聲音一直在耳畔執著地喋喋不休,擾得她半分清靜也無,難道死也不能死得安生麼?
“吵,吵死了……”
睜開眼,一抹黑,閉上眼再睜開,還是一抹黑。
翡翠一愣,也不知旁邊坐著誰,忙揪住那人的袖子道:“我,我怎麼看不見了?!”
話剛出口,她就覺得不對,為何這周遭那麼安靜,好似凝滯了一般,一個不祥的預感越過心頭,她簡直不敢相信,她不僅瞎了,還聾了。
一隻手伸來將她四處亂摸的手掌包住,是仙尊,翡翠識得他的氣息。
仙尊在她掌心一筆一劃寫道:你元丹險些被毀,五感暫時缺失,不要害怕。”他寫得極慢,接連三遍後,翡翠才大略明白。
“那我能夠恢復麼?”
仙尊繼續寫道:放心,本尊會治好你,先喝藥。
翡翠茫然地點頭,隨即張口嘴巴,然她等到的不是一個藥碗,而是一片柔軟乾燥的嘴唇。
藥汁很苦,然翡翠卻似麻木了一般,她愣愣地張著嘴,直至仙尊收回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