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而到時候交回朝廷手裡的,又有多少呢?
範閒根本不理會學生的腹誹,很直接說道:“這次喊你過來,是有些事情要向你交代一下。”
楊萬里雖然對於範閒的某些行事手法極不認同,心裡有些牴觸情緒,但對於範閒交待下來的事情。只是不違律亂法,執行起來是極為用心用力。
“請大人吩咐。”他看著範閒一臉正色,以為是政務上地事情,所以改了稱呼,極為嚴肅地應道。
範閒看了他一眼,斟酌著說道:“馬上京中會來任命,將你調到工部。我事先通知你一聲,免得你有些摸不著頭腦。”
楊萬里聽著這話一驚,還真有些摸不著頭腦了,自己在富春縣上做的好好的,依慣例明年就能入州,仕途看好不說,而且這也是正途。他雖然是個忠懇之輩,卻不是不明白官場之中的糾葛,當然清楚當初春闈後,為什麼門師會讓自己等三人下入到各州郡。而不是想辦法留在京都的各部司之中。
因為范家在京都的勢力已經足夠雄厚,所以需要在外郡有些助力,這就是楊萬里會被髮到富春縣的緣由。
所以此時聽著自己要被調入工部,楊萬里便有些不明所以,以自己地品秩,在京外還可以幫門師做些事情,回京之後,官卑位低,連話都說不上……門師大人這個安排不知道有何深意。
看出了他的疑惑,範閒輕聲解釋道:“從地方入工部。依慣例會上調半級,你不要以為這又是我做的手腳。至於為什麼讓你進工部,你也不用多加猜疑。”
楊萬里疑惑地點點頭。
“工部下有四司。”範閒盯著他的眼睛說道:“慶曆元年新政時,水部司被改作了都水清吏司……這次。你要進的就是都水清吏司。”
楊萬里微微張嘴,以為自己能猜到門師準備做什麼事情,一張嫩臉漲的通紅,說道:“大人,雖說河工修葺耗銀無數,但是這個銀子……可是動不得的。”
範閒一愣,旋即笑罵道:“你生的什麼豬腦子?杭州城裡那通罵,還沒有罵醒你?”
楊萬里這才回過神來。想到門師就算要貪銀子,放著屁股下面的江南明家與內庫不管,怎麼會將手伸到河工之上,自己肯定是想差了,極為羞愧地連聲嘆息。
範閒沒好氣地瞪了他兩眼。嘆息著說道:“你這個莽撞性子,也得改改。在我面前倒好說,入工部之後,對著那些奸滑無比的官員,還是這樣,我怎麼放心讓你去?”
楊萬里一咬牙說道:“聽老師地話,學生日後一定沉穩些,請老師交代。”
範閒微一沉默,緩緩抬起頭來,盯著楊萬里的雙眼,一直盯到他的心裡有些發毛了,才平靜說道:“都水清吏司……負責稽核發放朝廷拔往沿江治河所需的銀兩,數目十分巨大,尤其是去年大江決堤,死傷無數,今年朝廷只要國庫狀況稍微一好轉,陛下一定會拔足實銀。而我,讓你去都水清吏司,就是要你……看著這筆銀子。”
楊萬里愣在了椅子上,半天沒有回過神來……河工?大堤?洪水?洪水一般的銀子?世人皆知,河運一項乃是國計民生中最耗錢的事務,尤其是慶國這十幾年來,年年修河,年年決堤,銀子像洪水似地往裡面灌著,卻沒有聽到半個響聲。
一方面是天老爺不給面子,另一面自然就是人禍了,從京都的工部,再從河運總督府往下的各級官員,都不知道從這筆數量龐大的銀子裡撈了多少好處,貪腐之禍,甚於洪水。
陛下當然也心知此事,四年前大河決堤,監察院詳加調查之後,當朝誅殺了那一任的河運總督,據說那位河運總督家中積產累國,而且背後地靠山是太后。只是慶國皇帝如此厲殺,依然止不住河工這路的貪腐風氣,而河運總督的位置也已經空了四年,沒有人接任。
加上最近幾年內庫的收益一年不如一年,兩線征戰,國庫空虛,大河兩岸地水利設施年久失修,這才造成了去年大江決提所帶來的可怕後果。
連皇帝陛下都沒有辦法完全解決的事情……讓自己去做?
這個事實由不得楊萬里不傻,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治一郡一州的能耐或許是有的。但要治河,涉及天下萬民生死,可不敢講這個大話。
於是他惶恐拜於範閒身前,連聲請辭。
範閒看著他,搖搖頭說道:“慌什麼呢?只是讓你去看銀子,又不是讓你上河填土。”
“為保大江之安,萬里便是上河填土又有何懼?”楊萬里苦笑應道:“只是老師既然想著河工。便知道此事幹系甚大,稍有差錯,便是水淹萬民地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