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個問題,還好,在車子停穩前,祝決似乎終於從這場毫無必要的糾結中掙脫出來了。他臉上恢復了平常的神情,開啟車門前,他已經可以笑著朝季京丟擲了一個結論。
“所以,我可以認為,你並不反對我公開嘍?”
季京:“……”
這種攻守易幟的感覺是什麼?季京看著他的背影,好不容易才按捺住自己沒在一圈閃光燈中開口把他喊住,可是,為什麼他心裡覺得這麼不安呢……
如果只是考慮這種心情的話,在整個大劇院,季京不乏同伴。
大d對祝決的欣賞早已有了公認,這次《希望地》的首映式,他也理所當然地拿到了門票。
大劇院前導演、演員們還需要走紅地毯、拍照以及接受訪問,但他們這些影評人卻無須參與其中,早早就進了劇院,時間尚早,一些影評人寒暄著聚到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出於之前那場風波的謹慎考慮,拿到門票的影評人大多都是大d這種自由影評人,他們背後沒有利益糾結,出於公關考量的比重要少一些,也因為此,他們的權威性也更大些,不過從這些影評人的構成也看得出來,《希望地》也沒有打算在首映式後的影評風潮中夾雜水分,在全場大d看到幾位跟他一樣對祝決的表現交口稱讚的影評人,也有不少的幾位對祝決並不怎麼感冒,對他的每次表現雖有稱讚但也僅限於此的影評人。
其中便有一位大d也要畢恭畢敬的老前輩。
莊肅已近六旬,聲量並不高,但只要他一說話,所有人都下意識放低了音量。他的地位不來自於他的年齡,他入行的資歷,更來自於他對於電影的熱愛,這份熱愛不分高低不分遠近,他沒有推崇的演員,只有推崇的表演,他沒有推崇的派別,只有推崇的可以叩開人心的震撼,所有影評人中,他可以說是最純粹的一個,正因為如此,他也是現在所有圍成一圈聊天的人中唯一一個坐下來的。
他們並沒有全部都在討論《希望地》。首映式還沒開始,而上半年也有好幾部不錯的影片出產,他們互相交流了不少看法才將話題轉回到了今天的正主身上。
“希望祝決可以給我們帶來驚喜。”莊肅看向大d:“你之前說的很好,我也很期待能看到他的突破之舉,而不是因循守舊的成品,那就太無聊了。”
大d連忙擠出一個笑容,話在他的嘴邊轉了一圈,還是被他嚥了回去。
旁邊有人語調輕鬆地道:“說起來,祝決這個演員也是這兩年才剛躥起來的吧?看他的表現,倒不像是一個新演員。”
“我仔細看了好幾遍他在《神秘訪客》和《荊棘之冠》中的表現,他的表演特別有感染力,最關鍵的是人們很難感覺到這種感染力,這就有點可怕了,不是嗎?”
“不過我不認為他的金柏華有很大的說服力,誠然,他的同屆選手表現得沒他好,可是如果往上走的話,我不敢百分百地肯定他的表演比別的人——比如說趙影——要強……”
“這就有點太苛責了,趙影的第一部金柏華實在是一部得獎影片,不是嗎?晦暗的人性探討,極端的人物設定等等,比起來,祝決靠著一部近乎商業片的角色拿到金柏華,不是更證明了他的實力嗎?上一部取得票房大熱的、不是文藝片型別的,拿到金柏華又是幾年以前了?”
“說到這個,聽說今天的這部電影也是這種型別的……”
坐在中央的莊肅道:“希望今天能看到新的東西……”他看向了入口,那邊有喧囂傳來,《希望地》劇組正在入場,這部電影終於即將迎來面世的第一遭考驗。
☆、第一一四章
電影的片頭非常簡短,極度降低存在感的效果是整個劇院的人還沒反應過來那是片頭,一片焦灼著的土地就已經躍入了他們的眼簾。
畫面逐漸拉遠、抬高,一片在灰黑天空下靜默矗立的廢墟在疲憊的旁白中漸漸出現在了觀眾們的面前。
“好了,別哭了,收拾收拾埋了吧。”
隨著話音的進行,鏡頭悄然搖到了廢墟某處,正好捕捉到了一個草草裝裹好的屍體拖過街角的餘尾。
一輛車從街道的那端開了過去,並沒有停留,車窗窗簾的一角短暫地被人掀起、放下,但正如旁邊無動於衷的來來往往的人群一樣,這輛車也並沒有因為這具司空見慣的屍體哪怕放緩一點速度。
背景音樂也從開場的隱約逐漸加強,沉凝中透著幾分輕快,就如此時的情景一樣荒誕到理所應當的地步。這個開場並不長,導演用力乾脆不拖泥帶水,觀眾們絲毫不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