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先生,你是相信科學的啦!今日的產科醫生和各種醫藥裝置,無不盡量減少產婦的痛苦和保障生命的安全,絕沒有產科醫生任由產婦受苦,甚至聽憑她死亡之理。今日我們的國民革命,正如醫生對產婦一樣,不獨不設法減輕革命過程中的痛苦和損害,反而有意無意地任由他挫敗覆亡,這種道理說得通嗎?”
鮑氏聞言大笑,舉起酒杯說:“李將軍,你會說話,你會說話……哈哈!……咱們喝酒!”他把酒杯向我的酒杯丁當一碰,一飲而盡,結束了我們的一場小辯論。
鮑羅廷是有名的口若懸河的人,而我則一向不長於辭令。這一次不知哪裡來了一股靈感,居然把鮑羅廷說得無辭以對。這或者是“理直氣壯”的緣故吧!
事後,我反覆思考這個問題,一班“左派”先生們和鮑羅廷的智慧、眼光是比我高出一籌的。他們深知蔣總司令軍事*一旦得逞,是無法制服的,必將貽患於無窮。而我只是個存心忠厚,富於妥協性、忍讓性,具有婦人之仁的人,何補於國民革命。不過當時我也有兩個現實大問題橫梗在腦海中:其一就是大敵當前,孫傳芳敗回南京之後,即刻北上,投入張作霖的懷抱,張立刻補充他的軍實;奉軍並已沿京漢、津浦兩路源源南下,聲勢赫赫,實不容輕視。我軍萬一挫敗,退回兩廣,豈非前功盡棄?其次,即使蔣倒之後,仍能支撐現有局面,佔有湘鄂贛地區,黨政責任誰來負責領導?當時共產黨領導工、農、學生團體組織,國民黨則早已分崩離析,絕非共產黨的敵手,處此震撼環境之中,故愈益增加我的妥協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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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流而下,底定東南(1)
一
當武漢方面反蔣運動尚在繼續醞釀之中,我國民革命軍東下滬杭的戰事便已開始。我方肅清東南的戰略是分兩期執行的。第一期以東路軍單獨向浙江發動攻勢,以便將敵軍主力吸引到滬杭寧三角地帶。待戰事進展到相當程度時,我軍便發動第二期攻勢,使江左、江右兩軍同時齊頭並進,以雷霆萬鈞之力,一舉截斷滬寧、津浦兩線的交通,佔領南京,如是,江南之敵便成甕中之鱉了。
唯敵軍此時也在通盤調整,重新部署。孫傳芳自江西敗退,便已感覺到獨力難支,不得已乃決定向奉方輸誠乞援,並親往天津謁見張作霖,且行跪拜之禮,更和張學良結八拜之交,認張作霖為義父。張也捐棄孫氏昔日反奉的前嫌,予孫軍以補充接濟,使孫氏能重整旗鼓,捲土重來。張、孫兩氏複決定聯合組織“安國軍”,張作霖任總司令,以孫傳芳和直魯軍總司令張宗昌分任副總司令。且擬疏通敗往河南的吳佩孚,作北洋軍閥的大聯合,以與革命軍相對抗。孫氏南旋後,遂將蘇皖北部讓予直魯軍駐防。自率其精銳在滬杭一帶,和我東路軍的主力相鏖戰。奉軍和直魯軍則僕僕於津浦線上,準備渡過長江,南下增援。
不過,浙江戰事剛開始,孫軍便已處於不利地位。先是,當江西戰事正在緊張階段時,敵方浙江省省長夏超突於10月16日就國民革命軍第十八軍軍長之職,並親率浙江省保安隊八營,向上海進攻。雖終以眾寡不敵,為孫軍所敗,夏氏藏匿鄉間民房,被捕殉職,然東南人士的反孫情緒,初未稍減。孫傳芳為收拾東南人心,乃調原駐徐州的浙軍陳儀第一師和周鳳岐第三師回浙。唯斯時浙軍已暗中和革命軍通氣,到了孫傳芳自江西全部潰退,周鳳岐遂於12月中旬在衢州防次宣佈就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六軍軍長之職。陳儀則因事洩,在杭州被拘,其原駐紹興、寧波一帶的部隊,也正式受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十九軍,沿錢塘江南岸佈防,和在杭孫軍夾江對峙。據守富陽一帶的第二十六軍一部也和第十九軍聯成一線,對抗錢塘江北岸的孫軍。所以在我東路戰事尚未發動之前,孫傳芳已喪失浙江將半了。
1927年1月中旬,我東路軍——前敵總指揮所部,由佔領江西各軍抽調組成,集中完畢,遂在白崇禧指揮之下,自遂安、蘭溪、湯溪向浙江出擊。是時,我第十九、第二十六兩軍曾小有挫折。旋與東路軍前敵總指揮所部主力會合,向敵反攻,遂次第肅清浙南,2月18日我軍乃進佔杭州。斯時,我東路何應欽部也自福建趕來增援。何部自1926年秋入閩以後,未遇激烈抵抗,實力毫無損失,至是全師入浙和白崇禧會合。白氏親率東路軍第一、二、三縱隊東攻淞滬;何氏則率第四、五、六縱隊北上長興,進攻鎮江。
東路戰事發展至此,我軍已獲決定性勝利。北軍為確保滬寧計,乃兼程南下,向孫傳芳增援。張宗昌本人也於2月23日至南京,並於2月27日偕孫傳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