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雖強,傷亡實大,官兵也極疲憊。在箬溪休息時,全軍缺糧,竟吃粥一星期。時值10月,北風凌厲,而全軍仍系單衣,艱難情形,實難盡述。
箬溪、德安、王家鋪之血戰(4)
然此時王家鋪方面之敵已逐漸增多,據11日夜半1時探報,來敵系陳調元部第二軍劉鳳圖、第三軍畢化東,各率三團之眾和騎兵一團由瑞昌前來,於11日晚抵達王家鋪,冀圖圍攻箬溪。當夜我便下令全軍向王家鋪進發,僅留第九團警戒箬溪。
拂曉我軍遂和敵軍在王家鋪南約十里地展開激戰。敵不支後退,我軍尾追至王家鋪。敵乃據守鋪南一列高地曰梅山、崑崙山、覆盆山和雙溪之線頑抗。我軍全線向各山仰攻,都不能得手。12日晨我親赴前方視察,才知其地形正如昔日粵桂戰時的蓮塘口,除在梅山、覆盆山之間有一缺口之外,餘均系峻峭石壁,猴子也不易攀上,仰攻實不可能。唯一破敵之道,只有用蓮塘口時的同一戰術,實行中央突破,然後反撲兩側。是日午後,我乃調第四團擔任正面突破。下午2時各軍同時出擊,第四團乃自兩山間的隘路衝出,將敵截為兩段;我第十四團即乘機佔領覆盆山。敵仍分途頑抗。迄午後5時,我第八旅和第十四團擊潰左翼之敵,右翼之敵猶據崑崙山死力抗拒。時我第一軍第一師的兩團援軍由代師長王俊率領趕到,自白水繞出崑崙山側背。經我第一旅和第三團雙方壓迫,才於午後7時將該敵完全擊潰,向瑞昌逃去。是役戰鬥至為激烈,我軍傷亡兩千餘人,敵軍傷亡更多,被我俘獲數百人,步槍數百枝、大炮一門、迫擊炮數門、水機關槍四挺,軍用品無數。
第一師援軍雖趕到較遲,也擄獲步槍不少。第一師的北來原為策應我據守德安的。因蔣總司令得到德安捷報後,恐我軍獨力難支,故派王俊率兩團自奉新赴德安策應。王在途次聞我已放棄德安,撤往箬溪,及渠到箬溪,知我軍已在王家鋪血戰一晝夜,乃趕來參戰。時戰局已成尾聲,然亦小有斬獲。
王俊所部第一師在南昌時為孫軍所敗,嗣後集結於高安一帶向孫軍反攻,又為盧香亭所挫。兩戰兩北,頗喪銳氣。蔣總司令曾為此大發雷霆,罵茂如(王柏齡)、達夫(王俊)非“帶兵人才”。王俊此來王家鋪,我見其部隊亂糟糟,殊乏戰勝之師的氣概。王代師長曾在陣地和我一晤,時適我軍一部缺彈,蒙他慨贈七九子彈數萬發。之後,他便徑自引兵往奉新原防去了。
我軍自入贛以來,雖三戰三捷,穩定贛局,然本軍傷亡之大亦前所未有。全軍兩萬人,死傷竟達四千人以上,下級幹部傷亡約三分之一,元氣為之大損。德安之役,折第九團團長陸受祺一員;王家鋪之役,又折第二團團長呂演新一員和機關槍大隊長吳鐵英一員。此三人俱是身經百戰、勇冠三軍的能戰之將,倚畀有年,遽爾殉職,痛悼實深。其中呂演新團長的死,使我尤多餘痛,因為其中還有一段迷信的小故事。
當我軍在桂林誓師北伐時,呂團長一日偶和同僚數人遊桂林名勝風洞山。山中有一相士綽號叫“羅大仙”,據說靈驗無比。呂乃請渠推算八字。“羅大仙”略一推算便告訴演新說,他命中今年是沖剋之年,北方不利,如北行則“十有九死”云云。呂君素好星相之說,聞言鬱鬱不樂,遂對同僚說,想不參加北伐。同伴們見他神志頹喪,便勸他如不願北伐,請調他職好了。但是演新說:“這種迷信上的事,如何能對老總說呢?”那時他們私下都稱我為“老總”,而不稱“軍長”。
可是他最後還是來向我說了。因為我們在公雖為長官部屬,在私卻如兄如弟。演新為我陸小同學,又為多年袍澤,原可無話不談,但是這次他和我提起這件迷信事來,卻把我說惱了。我說:“你是個革命軍人,如何迷信起來!什麼羅大仙,羅小仙,敢在我們誓師北伐之時妖言惑眾,動搖軍心,我要把他抓起來!你請調,我絕不準。你如離職,我當軍法從事。我們革命軍人怎能因一句迷信的話就阻止我們去革命了呢?我如為此事準你調職,豈不是軍中的大笑話?”
演新被我一頓訓誡,說得啞口無言,怏怏而去。其後北伐途中,他在戰場上雖驍勇如昔,然平時居恆抑鬱,總有點神魂顛倒似的。此次竟在王家鋪殉職。回念我強迫他參加北伐的往事,歷歷在目,往時迷信,今日竟成讖語。我雖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因之不免有餘痛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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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清江西(1)
一
王家鋪血戰後,我軍傷亡雖大,然全軍因連戰皆捷,銳氣正盛,稍事補充,儘可再戰。因此,在敵人潰兵尤在四處放槍掩護撤退之時,我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