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別的學校由中國學生舉行的示威活動。這些費城人得知這一訊息鬆了一口氣。(《時代》,1931年10月12日)
在民眾的憤怒面前,最尷尬的恐怕是中國的外交官,他們陷於了舉步維艱、如履薄冰、左右為難的境地。民眾反對和日本談判,外交官卻又必須運用外交手段。他們需要向當時的國際組織——國聯陳述中國發生的一切;需要向國聯提出中國的抗議;進而希望國聯能夠出面干涉,制止日本的進一步行動。但是,他們面對的卻是咄咄逼人、隨心所欲、甚至不把國聯放在眼裡的日本;面對的是國聯中各有利益考慮、各有心思盤算的西方列強。然而,他們所倚仗的卻是一個軟弱無力的政府、一個內亂不休的國家。在這樣的情形下,中國的外交官的確有他們的苦衷與尷尬,要與民眾真正有所溝通,何其艱難!
此時在日內瓦出席國聯會議的中國代表是著名外交家施肇基,他與日本代表吉澤幾乎在會場上扭打起來:
中國代表團在上週日內瓦舉行的國聯理事會上完全無所作為。事實無可爭辯,是日本在為所欲為,軍隊和飛機攻佔滿洲(中國領土),這些軍隊造成中國人流血。流血無疑就是戰爭。上週在日內瓦,中國代表團團長施肇基再次要求國聯干涉。
中國的施與日本代表團團長吉澤幾乎要掐對方的脖子。為拉開他們,國聯秘書長德拉蒙德(EricDrummond)把發怒的東方人暫時安排到分開的房間。第三個房間裡坐的是美國的“觀察員”、美國駐瑞士大使威爾遜(),國聯理事會的歐洲代表坐在第四個房間。
威爾遜先生不同意施博士所說日本違反了《凱洛格公約》(《禁止以戰爭作為國策手段的國際公約》——引者注),理事會同意吉澤先生的意見,該事件屬於中日之間的事務。溫和的英國代表說:“特別是吉澤先生已向我們保證日本現在正在撤軍……我希望這些軍隊能儘快撤離完畢。”
施博士甚至未能促成國聯派出觀察團以監督日本的“撤軍”——如果它付諸實施的話。國務卿史汀生從華盛頓致電中國和日本,敦促他們限制軍事行動,“遵守國際法”。這樣,實際上拒絕使用著名的《凱洛格公約》。
在中國外面發生的這一切或許顯得刻板而乏味。對中國學生這些愛國者來說,他們則因中國受到打擊而怒火燃燒:1。列強將中國出賣給了日本;2。在向國聯訴求時,上當受騙的中國的外交部長使這一出賣成為可能。他,該死!在南京、上海、北平街頭,學生們高呼:“打仗!打仗!”(《時代》,1931年10月5日)
中國外交無所作為,指望國聯干預終成泡影。中國民眾特別是從上海來到南京的大學生們憤怒了!他們衝向外交部,首當其衝的是那位“該死”的“他”——外交部長王正廷。
“部長被打”——這是《時代》報道的標題。
“先生,快跑!快跑!”上週,中國的外交部長、1910級耶魯大學研究生王正廷的忠實、善良的下屬這樣大喊著。
“我要盡職盡責,堅守崗位。”王部長勇敢地回答。
撲!砰……一群氣憤而失控的學生,衝進外交部,撞開門,扔椅子,砸桌子,紛紛指責王部長。
封面中國 第五章(16)
“賣國賊!”他們叫喊。“你出賣了中國!打死你,打死你!”
毫無防範的王部長還沒站起來,一個墨水瓶就猛地扔到他的頭上。群眾隨即手揮棍棒毆打中國的外交部長,險些被打死,幸好有他的忠實的下屬們趕來營救。一番爭鬥後,他們救出了王先生,把流血的他趕緊送回家。醫生說:“他的傷很難治癒。”(《時代》,1931年10月5日)
一個星期後,《時代》繼續報道王正廷的傷勢:
不幸的王正廷博士,作為南京的外交部長,其“對日政策被認為不積極”,被愛國學生毆打致傷。上週,他的傷勢部分痊癒,但有三處重傷,其中膝蓋嚴重骨折,令他頗為痛苦。醫生說,他如果走路,將跛行。(《時代》,1931年10月12日)
被打的外交官不止外交部長王正廷一人。據顧維鈞回憶錄所寫,施肇基從日內瓦抵達巴黎後,也“受到學生代表的攻擊,他被打傷並受到侮辱”。
接替王正廷出任外交部長的顧維鈞,日子同樣不好過。他回憶說:“我就任外交部長後,緊接著就有很多學生團體要會見我……他們仍然反對直接談判,並且要和我親自談話。我出去一露面,他們就喊‘打!打!’”。
不僅僅外交官,時任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