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
時諸婢俱在房中,紫函、冰弦、晴霞、生勝各掩面悲啼;惟秋香待著,並沒戚容。水夫人暗忖:我託飛娘勸化,想已迴心。因勸慰紫函等道:“婚嫁大事,況你們所配四人,內三人與吳江切近,一人又與賜第切近;與我等雖離而實不離,何用悲泣也?”一面吩咐田氏等為諸婢整備嫁妝,阮氏替秋香準備,差文敏去探聽賜婚日期。方與素臣斟酌遣嫁之禮,忽見田氏房內夏蒲飛跑進房,報道:“太夫人不好了!秋香往後園投了湖了!”水夫人等俱如冷水澆背,震慄不已。正是:
死別願先從地下,生離不肯向雲南。
總評:
素臣不急慰龍兒,而急慰太夫人,乃至情至理。而鸞吹謂其忍心,此有天性人所為掩卷而長嘆也!鸞吹且然,況下此者乎?不顧父母而惟恤子孫,茫茫天下,強半皆此輩耳,可慨也夫!
忽然報去,好教太夫人及公相猛喜一喜,天子猶以常情待二人也。不特不喜,反怒而欲撲,則賢者所難作者!落想如在天外,卻又深入情理,得勸教之大義,此為家正宗。
龍兒雲:“還有七個人坐在上首,何足為喜。”惟出自八歲兒,乃覺切聽。否則第一人便足滿志矣!然視今之峨然丈夫,而幸得一第,即已神舞色飛者,相去奚啻天淵!
麟兒大言不慚,非素臣頂門一針,幾何不坐井觀天也?文無定價,猶醫卜之賣時,實為定論。至補筆之妙,則總評詳之。
柏氏一段,全為雲氏縈前拂後,乃知排山倒海之風,起於青萍之末。米魯之反,何筆氣炤,實如童謠,舉朝股慄矣。而素臣早定襲擒之計,其授計幹珠,尚不足奇,奇在孑然一身,浪遊貴州時,已灼知劉福之交通,阿馬坡、馬尾籠之出沒險要。有此奇人奇事,成此奇書奇謠,諸葛公所由於草中預定三分之局也。顧我亦曾為諸生,亦遊半天下,而兩眼如豆,視東失西,讀此不覺吐舌不收,汗流如洗!
寫鳳兒之智而知禮,妙在智囊一襯,便見素臣諸子,無非鶩鷲麒麟,隨落隨掃,隨掃隨生,筆墨之妙,難以口宣!
獨贊豆腐,不獨為寒儒生色,實見世人之厭常喜新、驚遠褻近。即一腐而慨之也,肉食者鄙,未能遠謀,宜素臣之知兵也夫!
廖監司閽,反向素娥,湘靈叩首稱奴,痛快淋漓之筆!
秋香投湖,亦是痛快淋漓之筆。其寫水夫人之盛德感人,不知不覺已到頂壁一層也。今人作文皆是隔靴搔癢,急當以此書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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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回 痴丫鬟辭婚投水 聖天子減膳求言
素臣忙著令人撈救,自己亦奔入園,只見秋香如水淋雞一般,已被春燕救起,坐在初覽亭內哭泣。是日,春燕、秋鴻、天絲、小纏設席,替山東諸將夫人及金硯妻柏氏接風。春燕等已各買有僕婦,春燕有一個丫鬟久不在旁,疑是在園中頑耍,因潛入園內來尋。恰值夏蒲飛跑進來,喊說:“秋香姐跳了湖了!”夏蒲便入內稟報。春燕便急趕入園,只見秋香已冒起水面。春燕是海西幻民,熟於水性,忙脫去衣裙,跳將下去。秋香已復沉水底,春燕泅入湖底,撈著頭髮,扶上岸來。一手挽發,一手扯住腰內汗巾,提至初覽廳內,將秋香肚腹卡在欄杆之上,吐出湖水,登時救活。素臣見已救活,便即轉身。
須臾,春燕領秋香進房,水夫人命賞春燕銀五十兩。斥責秋香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況可輕生戕害父母遺體?你平日要講孝道,怎這等不孝起來?賜婚是皇上恩旨,你不知感激,反生怨懟,更屬不忠!即你心有不願,也該據實向我說,何得投胡奔水?我因先太夫人遺言,另眼看待了你十餘年,不知感激,反累我驚嚇悲苦,是何道理?”
秋香痛哭道:“是秋香該死,懊悔嫌遲了!秋香原為感激太夫人恩德,才立志終身不嫁,要服侍太夫人,前日已經面奏太夫人託龍夫人苦勸,秋香已情願嫁人,接續父母氣脈,但不肯離著太夫人。今忽奉旨配雲南進士,遠隔萬里,若隨夫回籍,便終身不能再見。又因已奉了旨,料是沒有挽回,一時情急,想不如死了,魂靈還只在這裡,得依傍著太夫人,才做出這拙事來。如今被太夫人責備,已是深悔!秋香也顧不得羞恥,只求太師爺作主,辭掉此婚,隨分配給一奴,只要永遠服侍太夫人,就感恩不盡了!”水夫人與素臣等,俱不覺垂淚。
素臣道:“哥哥現經出仕,原該置妾,幫理家事;嫂嫂屢次相勸,哥哥執意不從。若得母親作主,命哥哥收秋香為妾,一則得以常侍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