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朕因童謠所惑,心膽俱懾;聞素父一席話,如釋重負矣!素父可即為朕草詔。朕前次未曾入園,可令大駙馬隨朕一遊後,將擾素父之飯,須以素父每日自膳之饌進,若加一品,朕即斷斷不食也。”素臣領旨,令文恭等清園,喚出鳳兒隨駕,自己忙去草詔。
天子入園周覽,來至星臺,見臺下石級邊俱圍以木柵,柵門封鎖,封皮上標著”二月初九日封”字樣。天子問鳳兒:“此臺系朕特建,與汝母子觀星望氣者,何以封鎖至今?”鳳兒奏道:“臣父因臺上可見宮中,故行封鎖,惟許臣母一人得上。臣母因家冗未登,故仍是原封。”
天子令開封上臺,問隨來宮女、內監:“那一座是乾清宮?那一座是交泰殿?”直問到仁壽宮止。女官等定睛細視,逐一指出。天子諦觀大笑,問鳳兒:“日與地孰大?”答曰:“日較地大五倍有餘。”問:“地與月孰大?”答曰:“地較月大四倍不足。”天子道:“如此,則月比日小至數十倍矣,何能掩日而使蝕耶?”答曰:“日行三限,較月行三限,俱約高至二十倍。高則大者覺小,下則小者覺大。故能掩而使蝕也。”問:“日月蝕有定算乎?”曰:“有定算。”問:“古何以有當蝕,不當蝕而蝕?”曰:“此歷官之誤耳!”問:“既有定算,何用救護?”曰:“古人几杖盤盂有銘,皆以警其心也;況日月相凌,天象可畏也!”
問:“今歷有誤否?”曰:“有誤。”問:“何以致誤?”曰:“誤在差數不備,實則視測不明,並以橢圓為渾圓。”問:“橢圓如雞卵乎?”曰:“誠如聖諭。”問:“雞卵子外何物?”曰:“無物。”問:“何以知為無物?”曰:“見者為有,不見者為無,**之外,存而不論,不可得而見者,亦不可得而有也。”問:“山海之高深可測乎?”曰:“山高可測,海深不可測。”問:“何故?”曰:“亦由有見有不見也。山高可見,故可測;海探不可……”鳳兒說到那裡,頓了住口,隨改說”海深不可視,故不可測。”天子覺有緣故,問”何故頓口,而改'見'為'視'?”鳳兒跪奏道:“禮雲:“二名不偏諱'。若一語內全犯太上皇帝御名,臣實不敢!”天子登時汗流浹背,滿面發赤,愧謝道:“卿智而知禮!朕不如也!謹受卿教,不敢得以童子視卿矣!”自此以後,天子皆稱鳳兒為卿,不敢以爾汝稱之。各女官、內監見天子如此致恭,都面面廝覷,驚異失色。
天子下臺,至補袞堂坐下,解開龍袍,裹鳳兒於懷,祝曰:“願推卿之心,以置朕腹,使朕得增長志意如卿也!”素臣兩詔寫完,自內趨出。鳳兒忙要下地,天子故持不放。鳳兒道:“皇上有旨,令素父勿跪。”素臣認是真旨,鞠躬獻上。天子看畢,交素臣緘封,令內監馳付懷恩用寶。因問鳳兒:“卿雖多智,乃可面矯朕旨乎?”鳳兒道:“臣可跪君,父不可跪子。陛下持臣,使得罪於父,而歸過於君。臣故行權矯旨,正父子之倫,實以全君臣之義,寧受矯詔之罪也!”天子道:“朕故持卿,欲觀卿智。微卿言,朕亦降旨如卿意也!”因放下鳳兒,向素臣述知前事道:“聰慧若此,而亦不得列於智囊,則智囊之智可知矣!朕得此兩快婿,何幸如之!”素臣頓首謝。
早膳已到,天子看是魚肉蛋腐四色,道:“素父何儉若此?”文恭奏道:“此尚是宣成君之奉,公相則更少一葷矣。”天子道:“素父乃以天下儉其親乎?”素臣奏道:“臣母雲:每食四簋,古人以養賢之隆禮,不許臣過其數;而或腐或蔬,又必欲供以一素。非臣之不能備物也。”天子嘆復良久,深贊豆腐之美,雖珍錯何以過之。
膳畢,水夫人率同古心、阮氏及田氏等,出廳朝見。天子賜水夫人坐,令諸人俱退。問:“婢僕自賜媵而外,朕所未見幾人?召來一見。”於是文虛、文媼、張順妻沈氏、紫函、冰弦、秋香、晴霞、生勝俱出朝見。天子見沈氏已有冠帔,文虛、文媼受文恩誥封,已服一品冠帶,將紫函等五婢,俱賜宮人冠服。向水夫人道:“聞諸婢俱有才貌,朕於榜下,欲擇少年無妻者婿之,故一見,以為相女配夫之計耳。”紫函等不肯離水夫人,俱俯首垂淚。秋香更哭跪奏:“願終身不嫁,伏侍太夫人,不敢奉旨!”天子沉吟道:“男婚女嫁,乃常禮也。素父當勸諭之!”因即發駕回宮。
初一日黎明,金硯領詔赴滇。素臣假滿入朝,天子留入便殿早膳,亦有一碗豆腐,向素臣道:“真佳味也,不擾素父,將終身失之矣!”天子傳上皇恩旨,賜兩名降職太監,專司大門為門監。一名是冒神功,因廣西失守,撤回降職;一名是廖去病,因採選秀女得財,發覺降職。冒神功要來與葉豪等同事,已覺赧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