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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部分

上身,幫他添柴撥火。

兩人對坐深淡,愈覺親密,把各人的肺腑,都說出來。鸞吹面色被火光逼照,兩頰緋紅,說到中間,忽然低頭忍住。素臣驚異,再三根問。鸞吹道:“妹子九死一生,蒙恩兄援手,粉骨碎身,無以為報!此時兩個宿於廟中,恩兄秉禮君子,妹子雖愚,亦知廉恥,但瓜田李下,總是嫌疑,人之多言,亦可畏也。倘有混造黑白之人,那時妹子求死不得。是以輾轉於心,未有良策。實告恩告,家父此來,原因妹子姻事未諧,自己年邁,族中無賢可嗣,素性寡交,戚友不多,即有亦難付託。因仰清門世德,太夫人義方之教,恩兄賢達令名,就近到杭,差人至府,意欲附為婚姻。昨日湖濱巧遇,方喜合由天作,乃一席寒暄,知閨中已有賢助,大失所望。妹子窗後竊聽,亦覺心如冰冷。何期忽(土官)奇災!重蒙大德,使妹子與恩兄,無敵體之緣,而有切膚之感!今日之計,妹子若事他人,何以解今宵之暖昧?如其矢志不嫁,又何以慰老父之桑榆?恩兄若鑑苦衷,收諸妾媵,此再造之恩,無異生死而骨肉也。妹子意決,明日稟明家父,就此隨恩兄而歸,惟恩兄哀而許之。”

素臣失驚道:“賢妹此言,教文白何顏生於人世耶?無論賢妹名門淑女,愚兄忝在世交,斷無屈為妾媵之理!就論目前情事,賢妹溺而不死,愚兄聞聲赴援,剪除弓雖。暴,固非從井救人可比,況同舟共難,豈有見而不救者?是愚兄之援手,本無所要。即賢妹之感恩,不必言報。如謂此時同宿廟中,難於表白。試思賢妹同歸,人之見之者其謂之何?不特無以明疑,竊恐反以坐實。賢妹所言,愚兄直以為下策,斷不可從!”鸞吹見素臣堅拒,頗不自安,沉思良久,復笑向素臣道:“妹子所見卑淺,適聞正論,茅塞頓開。但思古有鍾建、季芊之事,妹子今日所遭,無異於季芊,而恩兄所為,實過於鍾建!當日季芊若不相從,則負逃之恥,終不可洗。妹子以季芊為是,諒天下不以妹子為非。恩兄若不俯從,妹子死無日矣!”素臣道:“賢妹之言差矣!鍾建無妻,愚兄有室。假使建非有鰥,以國君之妹,而備妾媵於其臣,恐盈廷交諫,事不果行矣。賢妹以今夜之事,耿耿於心,似乎舍此決無善全之道。然愚兄倒有一策,舍間與府上世好,本是通家,昨日舟中,蒙老伯青眼,不以尋常世交相待,復令禮見賢妹,因此識面之緣,遂結死生之誼。是愚兄與賢妹,論分則疏,論情則親,若泛泛通家兄妹稱呼,未免名不副實。依愚兄主意,不如結為兄妹,解此一段嫌疑。日後爾我相逢,友于之愛,無異同胞。況且老伯初意,也只為愛女情深,艱於付託之故。愚兄得為賢妹親兄,將來府上事情,自當竭誠盡力,老伯也可安心了。天明回到寓裡,愚兄就進撫院衙門,見過老伯,將此話稟明,老伯定是歡喜的。”鸞吹道:“依兄所言,能使今夜之嫌,泯然無跡,不留著旁人話柄,妹子敢不遵命。”素臣不勝歡喜。

說話之間,兩人衣服都已半燥,將就可著。止鸞吹襪履未便脫卸,素臣鞋落水中,襪底洞穿,早赤了腳,因各把衣服穿著起來。鸞吹見素臣頭髮散披,在自己頭上,拔下金簪一枝,替他挽了髻子。兩人起身,便在神前拜將下去,訂了兄妹之交。自此,鸞吹叫素臣二哥,素臣稱以大妹,相見親熱,居然同胞友愛之情,無心流露。鸞吹聽了素臣這番議論,覺得心地坦然,把方才拘執之見,消化盡淨。於是重複坐下,閒話一番。素臣恐他勞頓,叫他在拜墊上打盹,鸞吹那裡肯依?素臣自覺口乾舌燥,看看天尚未明,因向鸞吹道:“大妹,我適間向廚下取柴,順便搜些食物點點飢,誰料這廟清苦,一無所有。記得後牆邊擺著水缸,想來茶是弄得出的,我要進去燒茶,實在渴得要死了。”鸞吹說道:“二哥既要茶吃,妹子還該回去。”說著,點起一枝燭頭,兩人到了廚房,只不見有茶爐。只得揭起鍋蓋,尋了一隻碗,到牆邊取水,一邊灌了十來碗,已是半鍋。鸞吹燒起火來。素臣走到僧房內,那茶壺茶碗拿著,尋到抽屜角頭,居然有一個小瓦瓶,內貯茶葉幾粒,不禁喜出望外。忙取到了廚下,待水沸數過,衝滿了一壺,攜著茶碗,仍到殿上,對坐清淡。素臣又把守經行權的道理,講了一會。鸞吹歡喜非常,毫無倦意,與素臣親熱之中,更加敬重。

到了天明,素臣打量回寓,安慰鸞吹坐等,出去僱船。依舊掇掉了石臼,正在開門,這廟中的一個老和尚,一個香火,跑回來了。見了素臣,便施禮問道:“相公是那裡來的?我們昨日發火時,怕水淹死,向雲林一路逃走,連廟門也未關好。水退已晚,心想廟中窮得很,橫豎沒有值錢的東西,就在雲林過夜,此刻才回來的。”素臣道:“長老便是此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