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覆命天生、飛娘、金硯、以神、春燕、秋鴻及男女飛卒,作跳營之戲。諸人一躍而上,就這營跳到那營,此帳跳落那帳,粉粉滾滾,碌碌離離,猛如虎豹,矯若龍蛇,捷等猿猴,輕同燕雀。素臣一揮手,便都攛落面前,齊齊站立。
可汗君臣,匍匐駭汗。素臣道:“以為我之力,何難蕩滅爾國,將爾等妻孥皆俘為妾婢!緣上帝好生,皇上不嗜殺人,我體天心君心,故許爾乞降。以後當洗心滌慮,不可再生異志,致舉國滅亡之禍也!”可汗君臣夫婦,俱痛哭流涕,立誓:年年進貢,世為大明藩籬,不敢有一人一騎,入套犯邊。眾虜俱呼:“大可汗萬歲!太師千歲!北人永遠不復反矣!”素臣傳令,次日班師。將老營內凡系中國婦夫,俱資送回家;擄掠之物,分犒將士;原系虜中駝畜等物,及諸婦女,俱全數還虜。諸虜心悅誠服,激切感謝。被擄婦女及諸將士,歡聲如雷。
十一日,令尹雄押送可汗、臺吉,飛娘押送閼氏、居次至延安,派守候旨。獨帶金硯、以神,齎了降表回朝。天生等一班男將,春燕等一班女將,俱押著降人貢物,隨後班師。
十四日,至居庸關,管關守備來接,始知皇帝已傳位太子,稱居仁壽宮矣。且道皇帝緣何傳位?皇帝自素臣出師,即傳旨,於十五日行論功行賞禮。太子以素臣及諸應受賞臣現俱北征,請俟凱旋,並論戰功,一同封賞。皇帝不允。至期發駕,乘肩輿,至乾清官。忽見紀淑妃南面高坐,安貴妃披頭散髮,頸系汗巾,匍匐階下。兩旁內侍宮女,各持赤棒,拷打貴妃,皇帝大驚,忙令回輿,至陸妃宮中,戰慄不已。陸妃問之不答,但傳旨,改於十八日行賞。到十八日,俟日出良久,換了步輦,蓮座前左右令二宮娥捧劍侍立,輦前輦後,多列護衛,內侍俱執兵仗,再到乾清宮。皇帝於十字沈香槅內,留心注視,仍見紀妃拷打貴妃,更加利害,血流遍體,哀號之聲,慘不可聽,紀妃怒目視帝,嚇得冷汗直淋,復令回輦,又改期二十一日,太子等俱不知何故,吏戶兵禮四部官員,及一切執事人等,累得要死。卻不敢不預備守候。到了二十一日,皇帝傳了太子去陪輦,再加扈衛,更鳴鑼擊鼓,鏡吹兢作,響聲如雷,以驚散陰氣。誰知一上乾清宮殿後臺階,即聞安貴妃哀叫慘苦,並紀妃怒喝之聲,皇帝嚇壞,忙令回輦。回至何妃宮內,滿面失色,心跳不已。
太子涕泣問故,皇帝良久長嘆一聲道:“汝母作祟,不欲朕視朝矣!”說罷,仰臥龍床,即起怪病。在宮習見宮女及何、陸二妃侍側,便照舊歡喜耍笑,飲食言語如常;一見生人,即心跳手顫,滿身汗出。惟太子、太后、皇后三人,尚可見面,然亦不能久,久則其病即發。如此數日,便宣告太子入宮,命內閣草詔傳位,改明年為宏治元年。太子泣奏:“聖體違和,只須令太醫診治,即可痊癒,臣死不敢奉詔!”皇帝道:“上天不欲朕臨朝,故先令汝母擋朕三次,復令朕得此怪疾;朕意已決,勿再瀆陳,致發朕病也!”太子痛哭而出,去見陸妃,求與何妃勸奏,並欲知紀妃阻駕之事。何陸二妃委曲勸諫。皇帝才把三次看見紀妃拷打貴妃之事說出,道:“朕若視朝,必由乾清,何忍再見貴妃受苦?且紀妃怒朕,恐更有禍,即無此疾,朕亦不敢復至乾清,況得此怪疾乎?不如早傳東宮,以遂紀妃之願,或不去凌殘貴妃,並怨朕也!人生行樂耳,將來遷居仁壽宮,當與二妃長枕大被,共為歡樂,把安吉所進秘器秘冊,仙丹仙酒,一一試用,老此溫柔鄉中,朕願足矣!”兩妃知不能勸,回覆太子。
太子向紀妃影裡,焚香禱告:“皇上失於不知,望母妃保護聖禮,勿記前嫌!”說罷,痛哭,復至清寧宮,求太后挽回。太后沉吟道:“此事不特不能挽回,亦不必挽回。父傳子授,與理無違,即敬承父命可也!”太子痛哭流涕,不肯奉詔。太后勸不從,覆命張、真二妃共勸。太子道:“父皇春秋尚富,寡人若居然南面,乃衛出公、唐肅宗之流耳,有死而已,詔不敢奉也!”太后道:“此非楚郡主不能勸!”因急宣郡主過宮。
郡主勸奏道:“唐肅宗未奉明皇之命。今殿下系親受皇上之命,判若黑白,豈可混同?唐堯禪立於舜,臣尚可以承君,豈子不可以承父?堯可因倦勤而授舜,皇上獨不可因倦勤而授殿下乎?天子之視天下,如庶民之視其家;父以家事授子,子憚勞而不承,即為不孝!皇上以天下之事授殿下,殿下憚勞而不受,豈得為孝乎?孟子云:“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皇上無疾時,尚不能利澤蒼生,奠安社稷;今得此心疾,豈復能勵精圖治?殿下受詔,即可利澤而莫安之,上自九廟百靈,下及九州萬姓,式憑禱祀而求之者;奈何昧聖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