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保府近,有事人奔近不奔遠,保府有我家叔在那裡作教,又有家眷同居,尤是妥當。但保府兵捕極多,你們俱是生人,恐有不便。碧姐、翠姐疲憊已極,更該回去歇息。只是勞你們夫妻吃許多辛苦,受許多驚恐,現在一無可報,惟有心感而已。”元宦、雙蓮齊應道:“小人等受恩深重,些微小事怎也提在口裡?小人們竟依恩爺吩咐,即此拜別,同回山莊去了。”說畢齊跪。又李亦跪下去,說道:“我勞了你們。”正要拜謝,鶼鶼、石氏慌忙爬跪道:“妾等蒙四位救出了天羅地網,此恩此德,何時得報?”大家連拜了幾拜,起來分別。又李道:“鶼娘等妝束,路上行走不便,須與碧姐。翠姐一換。”鶼鶼忙把身上銀紅衫子、月白紗裙脫下,石氏脫下一件半舊元色紗衫、一條白紗裙兒,將碧蓮、翠蓮身上一色兩件青布衫、白布裙換來著好。分別後,鶼鶼重複拜謝。又李與石氏搭扶著捱上官道來。
走有三四里地,石氏尚可支援,鶼鶼再勉強不去。又李回頭看時,見他滿頭香汗,氣喘無休,暗忖:“如此走法,何時得到那邊?事體發覺,文書飛遞過來,各處辦緝,這事怎了?”正在心焦,只見兩輛車子推過,前面一輛是空車,後面一輛裝著幾個女僧。又李看那車沿上坐著一個小尼,頗似認識,卻想不起,因問空車往何處去,可肯帶人。那車伕歇車答道:“咱德州放空,回保府去的。”又李忙道:“我們正要到保府去,要多少錢可搭了我們去?‘那後面車子直開過來,只聽那小尼道:”真是像文相公喲!“又李因事在身,不敢招認,車伕打著牲口,已如飛的過去了。這裡車伕討要五百個大錢,又李許他四錢銀子,車伕歡喜應承。鶼鶼與石氏勉強爬上車去,又李坐在車沿。走不上半里,鶼鶼頭臉俱被車箱磕破,石氏額角上也撞出血來。又李無奈,吩咐車伕緩行,一頭暗想:”前車小尼究是何人,如何知我之姓?“未免出神光景。車伕留心估量,只顧疑惑起來,道:”爺們俱像南方人,在那裡來?怎沒僱車?連牲口都不僱一個?行李也沒一些,多分是拐帶私逃,倘被人追趕著,連咱都有干係。不如原下車去,咱原趕空車去罷。“又李笑道:”你瞧我可像是拐帶人口的麼?我原是南方人,這兩個是我妹子,從水路到濟寧,僱車上保府投親。不料車伕是個歹人,昨日到新店地方,我在後面出恭,兩個妹子下車往高梁地裡去小解,那車伕打著牲口如飛跑走,把鋪陳衣服盡數拐去。你怎人也不識,反疑心我是歹人?“車伕慌道:”不是咱瞎疑心,因沒有行李,出神搗鬼。那知爺是遇了柺子,心裡不自在。爺不知道,咱們這一行,人多心別,常有這般歹人,弄出事來,連累著咱們害臊哩!爺說要往保府投親,投的是那一家?“又李道:”我投的是姓文,現做保府學教官。“車伕道:”原來是府學裡文老爺一家,怪那車上的女師父,叫爺是文相公哩!咱這車子要從南門過去,送爺到大街下車就是。這女師父是景州王府供養。他們都是北方人,怎認得爺?“又李道:”我正是心裡不明白,卻被你問窮了。“因復想小尼一會。忽想起璇姑之事,要問石氏;石氏與鶼鶼擁抱而睡,知他睏乏已極,不便驚動,呆坐了一會,疲倦起來,就盤著腿兒在車沿上一仰一合打噸。車伕暗忖:”這真是初出門的人不知厲害,難怪著了道兒。“慢慢的由著他牲口自走,不來驚覺三人。
這三人俱在乏極,常睡不醒。畢竟又李先覺,把眼揉擦,看那太陽已是銜山時候。車伕笑道:“爺怎這樣好睡,連咱也打了許多噸。前面是河間府,在城外下店。明日不是這樣,要趕緊著走哩。”須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