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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揚揚。只見兩隻船,隨著浪,在風裡一顛一播;那兩根竹竿,便是一合一仰;那一條繩兒,竟是忽上忽下,忽東忽西的,動盪個不定,那兩個女子,便是忽歪忽斜,忽側忽閃的,且是伶俐。只見兩個女子,走到中間,一頭並住,堪堪待跌;只見兩個女子,互扭抹胸,把身子一旋;只見兩個女子,高高的空裡落下腳兒,狠狠的將繩子一蹬;只見兩根竹竿,都朝著江裡,深深的一擺;只見兩隻船,都望著江裡,直翻轉來;只見一條繩兒,竟往江裡直淹下去;只見兩個女子,渾身濺著浪花,在雪窩裡亂滾。

此時任公嚇出一身冷汗,又李正在出神細看,滿船人失了色,岸上河內約有七八千人,都驚呆了,靜悄悄的沒一些聲息。只聽鑼兒鏜的一聲響,那兩隻船上兩個後生,一齊動手,把槳直劃開來;那船便仰過去,那竹竿便直豎起來,那繩便直繃起去,那穿紅的女子,便飛也似的跑到綠竹竿邊,那穿綠的女子,便飛也似的跑到紅竹竿邊,那鑼聲便不住的敲響,那兩個女子,便水淋淋的一齊落下,兩隻藕臂,各挽長竿,竿頭招搖著兩條旗兒,拍著四隻玉掌,齊齊的唱道:

船兒快快搖,竿兒快快蹺,旗兒快快招,孃的腳兒快快跑,爺的眼兒快快瞧,瞧的快,快的跑,鑼兒敲得響嘈嘈;孃的歌兒快快唱,爺的錢兒快快拋。

這歌聲裡面,只見岸上五六千人,一片聲喝采,江中百十號船內,也有一二千人,都喝采不迭。兩隻船頭,接著尾連在一處;兩個女子,各披一件紅綠紗衫,手裡擎著一杆長柄大筐,望著船縫裡直搭進來討賞。任公擊節道:“走得好,走得好!家人重重賞他三錢銀子。”又李在纏袋內,撈出兩錠銀子來,一隻筐內撩了一鍵,說道:“這身分膽氣,也是有本領的,不比平常撮合,可惜也落在賣解數內!”兩個女子各各謝賞,四隻眼睛都註定了又李,脈脈含情。當不得那一雙木槳望江中一劃,便直掠向別船去了。任公道:“今日是小弟作東,反累先生屢屢破費,深為不安;亦且忒多了,未免有傷於惠!”又李笑道:“此不過一時賞心,未覺其多;方才那四錠銀子,則但嫌其少耳!”任公默然無語。

只聽岸上人一齊喧嚷,船裡的人都和著說:“兀那道土來也!”任公與又李急睜眼看時,只見一隻船上,坐著一個道土,生得面如黑炭,眼如銅鈴,身穿九宮八卦金鑲繡絆法衣,赤著一雙精毛黑腿,一部紅須從嘴直至鬢髮,根根倒捲起去;左手攥住令牌,右手仗著寶劍。兩個女子,與走索女子年紀相仿,姿色亦不甚高下,穿著一身宮妝衣服,端端正正的,分立在令牌之首,寶劍之尖;從大江中心上流頭,趁著水勢,直瀉下來。任公遠遠望著,只認是兩個紙人,瀉到跟前,才知道是活的;不覺大驚失色,毛髮俱豎。又李笑道:“此不足為奇,乃左道惑眾耳!”再看那船時,更不轉來,已一直往下流瀉將去了。正是:

黃金有限心無限,寶瑟難聽箏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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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痛哭為知音一死一生交情乃見 傷心求結骨不生不死慘語難聽

須臾,船已散動。又李拜別任公,未能在堤邊候著,跟轎而回。已是點燈時候,又李走進書房,聽見素娥呻吟之聲,吃了一驚。鸞吹迎著說道:“哥哥辛苦壞了,素娥妹臥床,不能伏侍,奈何?”又李道:“我聽他聲氣甚是不妙,本欲俟明日哭祭老伯,即束裝歸家,如今只得留此替他醫好了病,再作歸計的了。”鸞吹道:“哥哥病未復原,如何可再著勞?料他也沒甚大事,待小妹扶他進去調理,哥哥寬心靜養,且到秋涼再處。”又李道:“且待我診一診脈看。”因把素娥兩手診過,攜燭去照看面色,說道:“此病不減愚兄。賢妹積勞之人,自己尚恐病至,何能料理病人?兼且不諳醫理。況愚兄病中,承他捨命伏侍,救我殘喘。他今有病,便視同陌路,此豈稍有人心者耶?”鸞吹含淚而謝。又李在身邊解下纏袋,說道:“此前日所收未能之物,今日江中,已賞去六錠,賢妹請收了。”又在順袋內,取出銀包,檢了兩錠銀子,交與鸞吹,託備祭席。鸞吹道:“明日祭筵已備,哥哥不必費心。”又李道:“賢妹所備,如何算得愚兄的!”鸞吹只得收下,吩咐未能趕備,候白相公祭過,再擺本家祭禮。又李上床後,即替素娥解頻寬衣,素娥不肯,說道:“恐病人體氣,感觸相公。”又李道:“我與你貼身而睡,痛癢可以撫摩,精氣可以滋潤,大解小解也便宜許多。我病時,你冷熱相偎,汙穢親拭。怎你病時便怕體氣感觸起來?”素娥只得任憑解脫,又李摸其頭面,並撫摩其胸腹,見肋骨盡露,乳柄俱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