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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正是:

馬當風想滕王閣,文種潮生西子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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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看花色眼急雨淋瓠子之頭 揮麈雄談冷水澆葫蘆之背

素臣下船,望江西進發,到了杭州關上,要往江頭僱船,忽想起:“西湖雖不過遊觀之所,卻也名擅東南。現在足邊,何妨一為拭目。”因向昭慶寺尋了下處,安頓過了行李。一個小沙彌跑進房來,說:“家師奉拜。”隨後來一個雄壯和尚,笑容可掬的,向素臣行禮。一眼看著奚囊,寒溼了好些套頭話。素臣問他名號,方知那僧法號松庵,是本寺住持,結交官府,甚是勢要。生得暴眼赤腮,油頭紫面,一部落腮胡,腦後項間青筋虯結。素臣看去,知非良善。估量著有膂力,會拳棒,腳步尚不甚牢實,想是酒色淘虛的緣故。幸喜囊中無物,自揣力量還製得住他,遂不放在心上。松庵別去。用過晚膳,將房內牆壁房外路徑,細看了一遍,收拾安寢。奚囊乖覺,將自己帶的一柄防身順刀,藏放裡床褥下。到一更之下,素臣聽得隱穩似有男女謔笑之聲,又遠遠聽得婦女悲泣聲息。悄問奚囊,卻絕不聽見。

次日起來,早膳過,吩咐奚囊帶些銀錢,鎖了房門,出了寺門,到斷橋邊四望。只見青煙橫抹曉山,紫燕斜翻春水,那時正是豔陽天氣,花香陣陣,從湖邊撲面飛來,頓覺遊興勃然。一徑往六橋走去,早已畫舫疏簾,映出芙蓉粉面。煙堤嫩柳,拖來桃葉香裙。素臣心在湖上,一心覽湖,且往來仕女,都是塗脂抹粉,繞翠圍珠,無一個天然秀色,可入素臣之目者。遂把這些粉白黛綠,鶯聲燕語,都付之不見不聞。一路高瞻遠矚,要領略湖山真景。正走之時,只見奚囊說道:“那一個好像松庵和尚。”素臣上前相叫,要問他由岳墳到靈隱的路。那知這禿賊一雙毒眼,緊射在湖中一隻大船艙內,目不轉睛,睜睜地呆看,那裡聽得素臣聲喚?素臣暗笑道:“果然和尚色中餓鬼!”遂向湖中望去,只見一隻大船,打著撫院旗號,有一個白鬚老者,同一個和尚,在艙內坐談。後面一艙,門窗俱閉,並沒女人蹤影。暗忖:“天下事有三屈,想是和尚與松庵認識,在此聽他說話。”遂丟過一邊,也不再去叫應,打算別問路人。那知走不多路,陡然黑雲四起,雷電交作,大雨如傾盆直倒下來,急折轉身。只見遊人仕女,個個如喪家之狗,落水之雞。男人也還罷了,只有那女人被雨,其實可憐。只見:

粉掛腮邊,水洗觀音金面。脂淋項下,油揩鄰婦青唇。髻散發拖,枉著三更天四更天,出門時許多妝扮。珠狼翠籍,借的張家嫂李家嫂,進門時何物賠償?一片黏連,溼褲溼裙裹雙腿,好似丫叉蘆卜。渾身膠結,單衣單襖堆兩乳,猶如泡脹饅頭。亂紛紛抱子牽夫,鬧囔囔呼娘覓女。足慌,泥濘,路滑,臂蹺。幾陣風來色色牽,渾身發抖;一交跌去哈哈笑,兩腳朝天。

素臣此時渾身浸溼,寒冷不過,休說沒工夫笑這些女子,也沒心腸去憐恤他,只辦著自己走路。無奈奚囊年幼,跟隨不上。素臣把手拉著,且拖到一個亭子邊來,那雨勢比前更大。素臣看那亭子內,有多少女人擠著,因亭小人多,並至挨肩擦背,沒些空縫。素臣把奚囊推入,自己卻揹著亭子站在階前石上。奚囊道:“相公何不擠上來?”素臣道:“男女捱擦不便,你是孩子家尚不妨。”只聽得亭子內有人叫道:“文相公,不妨,這亭子是公所,又不是女娘們建造的。他若怕男人,就不該進亭子來了。相公何必這般道學!”素臣尚未回言,只聽一個說道:“我們雖有男人,都是同著女眷,先擠在內沒法。誰似你和尚強擠入來,捱擦婦女?難得這位相公尊重,不肯進亭,極是好的人。你偏要叫他進來。少停雨住了,合你講話!”素臣回頭看時,只見松庵和尚擠在三四個女少年中間,一張嘴兒,差不多要貼向一個女人眼皮上去,那一簇松毛,已半擄女人脖項。

素臣怒從心起,本要發話。卻見松庵豎起兩道濃眉,睜圓一雙兇眼,大聲嚷罵道:“你這活烏龜,你敢放屁!你既要惜女人的廉恥,就不該放妻子出來賣俏!莫說大家身上都穿著衣服,就是光著身子,你也怪不得別人。便落了便宜,也只好算做上門嫖罷了。你說要合我講話,你睜開龜眼,認認我是甚人?連昭慶寺松庵大老爺都不認得!這等瞎烏龜,只可燒湯,連跟馬紮搿琵琶,都去不得!糞桶也有耳雜,敢在虎頭上做窠!少刻雨住了,且送你到縣裡去,打你三十毛板,連你妻也拶一拶指,出掉些水氣,才知和尚的手段哩。”只見發話的人,嚇得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做聲。只見別的男子,都嘓嘓噥噥,埋怨那發話人。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