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抓了幾下,才抓起一把,放在匣中。
賭客們紛紛下注,錢萬貫毫無指示,甄紅袖知道他意思是隨意押哪一門都可以。當下拈起一根紅籌,放在一字的方格之內。
錢萬貫心中喝聲彩,忖道:“她倒底是領袖之才,反應迅速,頭腦鎮密,假如還是剛才的人做莊,這一寶定必押中無疑,不過現在雖然換了陳刻,這一記也有七八成押中了。”
陳刻毫無表情地向檯面望著,從他面上,誰也休想找出任何跡象。
陳刻也循例叫一聲開,這才開啟匣蓋,倒出銅錢。細棒一劃,已攤分為兩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根細棒和銅錢上,獨獨錢萬貫目光四射,巡視周圍的人。
他單用聲覺,就可以察知陳刻有沒有作弊。但聽細棒迅快地撥了三次,聲響中就透出古怪了。旁人可絕對聽不出來,即使是武功高明如甄紅袖,亦無法察覺。
錢萬貫這時把目光移到錢堆上,霎時間已瞧出這次開四,這是因為陳刻曾經把兩枚銅錢施手法變成一枚之故。
錢萬貫冷冷一笑,再細心一看,已瞧出尚有三枚銅錢可以一分為二,當下不動聲色,使用剛才的法子,內力從檯面傳過去。
陳刻剛把三枚作弊銅錢撥了兩枚過到這邊,只餘其一。
錢萬貫立刻發動,但見陳刻手中細棒摹地向錢堆中敲了一下。這一記把那放假錢敲開,而他尚未發覺。
他當然時時刻刻都在注意銅錢數目,因此又撥了三組之後,突然發覺已變成開一,頓時呆了一呆,然而這時那枚一分為二的銅錢已經拔掉,無法使它們合而為一。當下決定施展飛錢手法,也就是說把一枚銅錢飛掉,便又變成開四了。
然而錢萬貫是何等人也,焉有不知之理?他暗運內力,吸住所有的銅錢,使他撥動之時,感到十分困難,更別說耍出飛錢手法了。
陳刻這時方知遭遇高手,他立刻宣佈道:“這位貴客下得真準,這次又是開一啦!瞧來我的運道也不大好!”
他這麼一說,錢萬貫頓時收回內力,陳刻立即感到撥劃自如,越發證明對方真是高手。
這一局賠多吃少,尤其是甄紅袖的那根牙籌,價值五百兩紋銀,別人的賭注簡直相形見絀,不成比例。
陳刻賠注之後,目光在錢、甄二人面上巡視了幾下,最後定在錢萬貫面上,可知他已察覺對手是他而不是甄紅袖。單是這一份眼力,已值得喝彩。
他毫無表情地道:“敝莊手氣不佳,得換一副行頭。”說時,以俐落的手法把所有的銅錢全放在匣內,頓時有人接過,又送了一個方匣來。
陳刻把銅錢全倒在臺面上,細棒一撥,整堆銅錢形狀全未變動,卻已滑移到錢萬貫面前,這一手漂亮俐落之極,不少人發出讚歎之聲。
錢萬貫看也不看,卻曉得自己也須得抖露一手。因為對方換了銅錢,全無弊病,等如說要憑真實技藝,跟他拼個高下。此人既是如此光棍,一點就透,當然自己也不便裝聾作啞了。
他挑戰地笑一聲,伸手取過細棒,依樣葫蘆地揮棒一撥,整堆銅錢又回到莊家面前,也是紋風不動,沒有一枚銅錢改變過位置。
他露了這麼一手,全場頓時鴉雀無聲,空氣緊張異常。因為人人皆已知道錢萬貫敢情是名家高手,現在雙方已鬥上了,可見不比平常的賭博。一個不好,也許會鬧出血流的慘劇呢!
陳刻神色冷靜如常,拱手道:“足見高明,佩服!佩服!”
錢萬貫也拱手道:“兄弟這是班門弄斧,難免不自量力之極了。”
陳刻伸掌覆按在那一大堆銅錢上,口中道:“這兒是小地方,向來罕得有技藝高明如貴客您的,您是無心路過,抑或是特地前來賜教的?”
他果然是十分精練老到的江湖老手,這刻一方面從說話中探詢對方真正目的,一方面又趁說話之時,分散對方心神,搶制機先,免得被敵人窺破所抓的數目。
錢萬貫在心中喝聲彩,忖道:“此人如此高明,我以前竟沒有羅致在旗下,殊甚可惜。”
當下應道:“兄弟是路過貴地,客途無事,陪這位姑娘到此開開心。”
說時,撿起兩根紅籌碼,在掌指間把玩,似是等地把銅錢放在匣子之內,就立刻押下去。
他這一下看似無意的動作,其實卻是極為上乘而又全無痕跡的攻心戰。他用這價值千兩的牙籌,提醒對方注意,讓他記起已輸了三場,一共是四千五百兩鉅款之事,如此巨大的款項,當然能使人精神分散,心情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