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著一個女子,方作海棠春睡,動也不動。
由於她矮了半尺,所以他瞧得十分真切,那個女子正是白瑤琴,她本來就很美貌動人,而目下的睡姿更是柔媚之致。
王元度突然間覺得那陣狂暴的衝動又高漲旺盛起來,如怒濤狂潮般拍擊他理智的堤防。
雖然她和衣而睡,並沒有絲毫故意誘惑他的意思,但這已經使他幾乎要離床撲過去了。
他定睛望了一會,終於沒有任何行動,但他自家知道曾經費了多大的力量,才遏制住這股野獸般的衝動。
他又想到假如她像昨夜那般,裸露出大部份的身體的話,他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一定會向她撲去。
這真是一種奇怪的經歷,王元度在一個靜寂孤獨的世界中,作著有生以來最痛苦的爭鬥。
他總算是冷靜下來,當即徐徐坐起,雙目半瞑,運功吐納,調息真氣,他滿以為自己已經得到勝利,能夠恢復常態了。
誰知這一調息運氣,丹田中猛可升起一股熱氣,迅即遍佈全身了。
換言之剛剛壓抑下去的慾火一下子又高漲飛揚,而且這一次來勢之猛,無以復加。
這刻由於已見到了白瑤琴,因此他內心中的衝動只是屬於性慾方面,而不是殺人流血的殘暴行為。
其實這兩種衝動都是人的本能,假如一種受到壓抑,往往從另一種尋求補償。
換句話說,王元度內心中的衝動可以從殘殺或是好淫這兩者之中,選擇其一以發洩之。
只要有一種達到目的,就同樣的感到刺激和滿足了,由於白瑤琴在他眼前,使他只偏向於後者。
但見他身軀微微發抖,顯然是十分用力掙扎的徵象。
靜寂的黑夜,別無他人的屋子裡,孤男寡女,這似乎是很順理成章又不可抗拒的慾望。
王元度趺坐了一炷香之久,理智的堤防已漸漸抵受不住欲潮衝擊,呈現崩裂潰壞之兆。
這可不是他的過錯,假如人性之中,沒有這種強大的本能,他一定不至於無力抗拒而瀕於崩潰邊緣。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外面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王元度心神一分散,頓時停止了跳下床的動作。
這陣腳步聲顯出有三個人,很快就走到窗下,王元度感覺到危險迫在眉睫,本能地向後一倒,仰臥不動。
窗外聲息寂然,過了一會,一個年輕的男子口音道:“他們還熟睡未醒呢!”
這句話顯示出他們正在窗外窺視房內的情形,王元度驀然怒火中燒,幾乎彈跳起身,向來人襲擊。
原來他突然觸動靈機,明白了自己為何忽然有了野獸般衝動,這自然是受了別人暗算。
不用問也可以知道必是對方在飯食之內,暗暗下了含有催情作用的藥物了。但對方是什麼人?為何要這樣做呢?
假如有仇恨的話,趁自己熟睡之時,一刀刺死,豈非更加乾淨俐落?
因此他認為必須加以查究,是以沒有跳起來。一個尖銳的女性口音道:“當然啦,再過半個時辰,便是五更時分,可點起燈燭,把女孩子的衣服脫去。”
另一個男子口音道:“夫人,你當真確知他們不是兄妹麼?”
這口音竟是田仲寶的,他忽然提起這一點,使王元度甚感疑惑不解。
那個女性口音道:“我已經把那男子的假眉假須取下,你還不相信麼?”
這後面的一句話,有點嚴厲的意味。
田仲寶吶吶道:“小人怎敢不信呢!”
另一個男子道:“那麼你就少說話,這是千載良機,咱們須得好好的善加利用才是。”
王元度聽到這裡,可也就更加疑惑不明瞭,不過他倒是記起了曾經醒過一次的事。
其時房中有移動物件之事,也有這個聲音尖銳的女人口音,他彷彿還記得那女人也說過有關兄妹與否的問題。
這些線索當然十分重要,但王元度這時卻沒有法子冷靜思考,因為他內心中充滿了殺人的衝動,這股狂暴的慾望,使他忘記了白瑤琴。
他沒有考慮到武功高低的問題,更沒想到對方既是曾經在他飯食中下過藥物,會不會影響到他的武功。
窗外之人沒有說話,大概還在細細觀察他們。
王元度忖道:“他們雖然對我和白姑娘有一種奇怪行動,可是他們是什麼人?我一點也不知道,如何能出手把他們殺死?那樣一來,我與一般的匪徒何異?日後焉能仗義行俠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