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躲過一時再說。”李棕確實是位無能的君主。
阿敏獲悉李棕出逃江華島,在進佔朝鮮王京的同時,派碩託帶五千馬軍馳赴海濱,沿岸蒐集渡船,拉出攻打江華島的架勢。
島上的李棕眼見得已無處可逃,在後金的強大武力面前,被迫接受了議和條件。李元翼再赴阿敏軍前,送上備辦的厚禮,計有:木棉布一萬五千匹,綿布二百匹,白布二百五十匹,虎皮六十張,鹿皮四十張,倭刀八柄,鞍具一百架。
李元翼見阿敏許久不開言,不禁腦門沁出汗珠:“二大貝勒在上,皆因戰亂,我主不在宮中,禮物臨時籌措,實顯微薄,不成敬意,萬望諒情笑納。待我主還朝後,定當再有厚贈。”
“你錯想了,”阿敏其實也急於達成和約,“本帥不在乎禮物多寡,重要的是我國汗主索要的毛文龍,這可是三款其一呀!”
“大元帥明鑑,那毛文龍擁兵自重,連大明皇帝和袁崇煥都奈何不得他,我朝更是無能為力了。”阿敏想想也有道理,便允諾說:“既如此,此款權且作罷,定於三月初三舉行會盟儀式。”
朝鮮王還在江華島,三月初三日麗日藍天,風平浪靜,為防意外,濟爾哈朗和阿濟格貝勒代表阿敏乘船到江華島。李元翼至碼頭迎接,朝鮮王李棕在會盟壇前恭候。
阿濟格為會盟司儀,他高聲唱喝:“會盟大典開始。”
鼓樂齊鳴,嗩吶歡奏,一切都按照勝利者滿州的習俗進行。待鼓樂稍停,阿濟格再次唱喝:“殺牲。”
兩名後金勇士,牽過備好的白馬、黑牛,各執利刃,“噗”的一聲刺入馬牛咽喉,黑紅色的鮮血噴湧而出。兩名後金士兵,早已手端陶盆做好了準備,將牲口血接入盆內。緊接著,兩個劊子手將牛馬肉麻利地剔下,分置於器皿中。再將牛馬骨分解,盛進大甕裡。朝鮮武士抬來兩大壇米酒,與後金勇士合作,把牛馬血與酒摻和在一起。然後,牛馬肉及牛馬骨和血酒,逐一擺上供案。
阿濟格又唱喝道:“上香。”
朝鮮王李棕和濟爾哈朗分別代表兩國,將兩炷檀香點燃,對天三拜後插入香爐。
阿濟格繼續朗聲唱喝:“共飲血酒。”
早有從人備好金盞,李棕與濟爾哈朗各自舀滿血酒,對敬一下,同時一飲而盡,互相亮亮杯底。
阿濟格再次唱喝:“共讀誓詞。”
李棕、濟爾哈朗二人,取出擬就的誓詞,各用本國語言高聲宣讀:
今我朝鮮後金,
盟誓永結同心。
有難相互救助,
勝過手足情深。
誠拜過往天神,
明察各自偽真。
若有違背誓願,
管叫亡國碎身。誓畢,將誓詞當眾焚燒,紙灰灑於血酒中,連同器皿與祭品一起埋入土裡。至此,會盟儀式始告結束。
濟爾哈朗返回阿敏駐紮的朝鮮王京,按和約就該即日撤軍。阿敏發出軍令,次日一早班師凱旋。
是晚,全軍大宴,碩託貪杯半醉。飯後,他踉蹌著步履漫步進入朝鮮王宮。眼見得李棕來不及帶走的奇珍異寶,令人眼花繚亂,不禁慾念頓生。這些好物件不要白不要,何不順手牽羊撈上一把,他遂將一紅珊瑚揣入懷中。
看守的總兵劉興祚攔阻:“貝勒爺,這可使不得,大元帥有令,任何人不得擅動,違令者斬哪!”
碩託一個耳光將劉興祚打得眼冒金星:“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德行,什麼屁大官職,也來管爺的閒事!”
劉興祚捂著發麻的臉腮不敢再吭氣,只是呆呆地目睹碩託大肆捋掠。
碩託裝了滿滿一箱子珠寶走了,劉興祚越想越窩囊。心說許你碩託放火,為何我不點燈,便也動手搜尋起來。待他裝滿私囊,滿意地送回寢處,他屬下的兵士也上行下效,趁火打劫,幾十人齊動手,值錢的物件盡數遭劫。
碩託將一箱珠寶扛回住房在室內把玩,德格類進房來恰好撞見:“賢侄,你這是從何得來?”
“王叔,王宮中多得是,快去發筆外財吧!”
“這,大元帥知曉,還不軍法從事?”
“朝鮮人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德格類思忖一下:“依我看,你將這箱珠寶送與二大貝勒,勸說他讓將士們全都有點繳獲,豈不更好。”
碩託趁著酒勁:“去便去,說便說,我又怕者何來?”他扛起箱子走了。
阿敏面對一箱珠寶,也禁不住眼裡穿火。是啊,費盡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