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一旋書房的門鎖,門沒鎖,從張開的門縫往裡看,樓下依稀的燈光透過玻璃窗,隱約可見床上躺著一個人,黑衣人疾步靠近,腳下無聲,左手中多出了一塊手帕,手帕是用稀釋過的濃度為10%以內的異氟醚,一種可控制吸入濃度的麻醉劑,一隻手反握著匕首,靠近床頭,小心的將手中的手帕蓋在床上躺著的人的臉上,那人在夢裡毫無直覺的昏迷過去。
他在床頭坐下,將刀子插入鞋筒的刀套,反手爬出一把裝了消聲器的格洛克18式9毫米手槍,他退出彈閘看了看裡邊的發子彈,17發子彈,要那麼多子彈有用嗎?他戴著面罩的臉不知道是什麼表情,他轉手拿起還蓋在那張臉上的手帕,貓著腰閃了出去,他這一次是去的主臥室。
門沒鎖。他推開門閃進去,不知是失望還是高興的暗中搖搖頭,他看見床上躺著的人隆起的被子下的手,房間空調嗡嗡的轉著,但還是有點悶,他可以肯定床上的傢伙在被子裡邊的手握的是一把手槍,可能已經上膛了。他單手舉槍,槍口對準枕頭上的腦袋,慢慢的靠近,他有把握只要對方一動,那麼自己手上格洛克裡的一發子彈將以360米每秒的高速鑽進對方的腦袋。
60。愛則無畏
阿錚在客廳裡來回踱步,手中端著一杯早已經涼透了的鐵觀音,這茶是下午回來的時候鯊魚泡的,他並不愛喝,端在手裡也只是為了讓手裡多一樣東西拿著。心理醫生說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方式之一。
客廳沒開燈,5月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紗幔灑在客廳裡銀白色的傢俱上、地毯上,他緩緩踱步、偶爾停留在窗邊,背影落寞而孤單。
每次都這樣,每次從惡夢中驚醒,便再也無法入睡。
或許,說惡夢是不對的,應該是好夢才對。他嘲笑自己。是的,在夢裡,能回到過去的,回到那個純雄性的群落,回到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身邊,回到天天罵自己跟戰友們是軟不拉嘰的王八蛋、但又護犢子到極點的老大身邊……即便是回到第一次野外生存的那個寒冷可怖的森林裡,也是願意的。
只要能回到過去,只要能回去,只要能回去……
這不是好夢麼?可,真能回去麼?我們回不去了,他不記得誰跟自己這樣說過一句。他暗自嘲笑。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玻璃裡邊隱約可見的自己的影子,那影子蒼白、扭曲、黯淡……那是我自己麼?他想,那是一個鬼吧,一個慢慢變老的鬼,一個易碎的鬼影而已,生命早已經從身體裡一絲絲的流失,一個衰老的心靈佔據著一個看起來貌似年輕的軀殼裡而已。
負責從4點到6點巡邏的鯊魚像個夜遊神般從窗戶外走過,他的手在大腿邊朝阿錚的方向甩了甩,他看不見阿錚,但知道阿錚肯定在那個位置。他知道阿錚這個時候需要獨處,,便不敢陪他說說話,雖然他很想。
阿錚沒有轉身,但他聞到了一股清幽的繁花香氣,那是CHANEL香奈兒5號香水的味道,是昊蓮,她下樓的聲音很輕,卻也傳到了阿錚的耳朵裡,他不想說話,像根木樁般站在落地窗前。
“唉……”。一聲輕幽的嘆息。
“無知者無畏吧,你還敢這樣偷偷摸摸的走到我的身後。”阿錚還是沒有轉身,香味越來越近。
“能答應我一件事麼?”
“你說說看。”
“我知道你能控制自己的,控制好自己好嗎?你這樣子長時間會傷害你的身體的,我知道,你的身體不好。”
她的聲音越來越近,阿錚一個轉身,他想她離自己遠點。
月光的照映下,昊蓮就像天上的精靈一般,白色的睡袍束緊了腰帶,苗條而富有曲線的身材凸顯了出來,一層淡淡的霧靄從玻璃窗外像光暈一樣照在她的身上,神秘而高貴。
她看著阿錚轉過來,淡淡的微笑著又朝前邁了一步,一隻手撩撩濃密的秀髮。
“幹嗎那麼緊張?”她更近一步,眼神裡有深深的期待。
阿錚後退一步,背部靠著了落地窗的玻璃。
“我美嗎?”昊蓮的聲音近乎囈語。
“嗯。”阿錚有點慌張,他很奇怪,他對自己身體內強烈的慾望感到詫異,但又覺得那是完全而自然的。心智似乎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身體,在一邊看著自己的舉動。
她拉住他的手,“我愛你,你知道嗎?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苦,也有很多秘密,我想你快樂的,我想看著你笑,你知道嗎?你笑起來的時候,像個孩子。”她線條柔和的嘴角帶著笑意,“來。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