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住在哪裡麼?”
易姝柔脆的聲音中,似有幾分低落。
“當然知道。”
蕭景元連忙回答:“金陵燕子磯,水榭山莊,天香閣……”
“那是以前。”
易姝輕幽道:“以後就未必了。”
“呃?”
蕭景元一驚:“怎麼說?”
“我父親說,天香水榭已經暴露了,他有一個大對頭,知道了他的下落,肯定會找上門來,對我們不利。”
易姝蹙眉道:“為了不連累大家,我父親決定出海,避一避風頭。”
“出海?”
蕭景元失聲道:“出海去哪裡?”
“……我也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方位。”
易姝輕聲道:“實際上,聽我父親說,我們真正的家,那是在海外的。我出生的時候,就一直居住海外,直到七八歲,才搬到金陵……”
“我父親說,金陵天香水榭,只是行宮,暫時的落腳點。”
易姝低聲道:“我們遲早,還是要回家的。”
“啊?”
蕭景元一震,頓時沉默了下來。
良久之後,他才開口道:“也對,出門在外,確實不如在家安逸舒心……你父親說的也有道理,最近江南暗流洶湧,趨吉避凶是應該的。”
“……可是這麼一走,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了。”
易姝蹙眉道:“可能一去,又是幾年時間。”
“……對於我輩修士來說,幾年時間而已,一晃就過去了。”
蕭景元寬慰道:“打個坐,閉個關,修煉一門秘法,心無旁騖,根本不覺得時間的流逝……”
“也對。”
易姝深深看了蕭景元一眼,清澈的眸子有幾分黯然。
蕭景元裝做沒有看到,視線瞥到了一邊,遙望茫茫大山,一縷縷雲氣匯聚,彷彿一片海洋。
此時,易姝推著輪椅,慢慢地回到村子旁邊,然後說道:“那我走了。”
“嗯,再見!”
蕭景元閉上了眼睛,輕輕的揮手。等了片刻,他忽覺一縷輕風掠過,淡雅的香氣,隨風而散。
這時,他才睜開了眼睛,瞳孔晶瑩,似乎在閃爍。他高高低頭,望著天空,身影充滿了落寞之意。
依稀間,他好像看到了,在天空雲層深處,一箇中年文士攜著一個美麗少女,駕著七彩雲車,如電穿梭而去。
“……出海,又是出海!”
蕭景元手掌,揪著輪椅的扶手,指關節用力,咔呲輕響。他的臉孔,躲在了披風之下,不想讓人看到他的表情。
不過,一股孤寂的氣息,還是隱約散發出來。
時間過了好久,好久……
在山丘方向,一個有點兒白胖的少年,連滾帶爬似的,從山上奔了下來,氣喘吁吁,心急如焚。
在看到了蕭景元之後,他才算是鬆了口氣,匆忙上來叫道:“蕭爺,我錯了,不該打瞌睡,在山上睡大覺……”
“……沒事。”
蕭景元幽聲道:“這些天,你也累了,倒是我忽略了這一點。”
“沒有,沒有。”
白胖少年急聲道:“我不累……早上起來,我精神得很,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睡著了……”
蕭景元知道怎麼回事,卻沒有解釋的意思,直接轉移了話題:“阿海,據我觀察,過幾天,有暴雨……”
“你通知大家,把手頭上的這批藥材炮製好之後,就歇息幾天。等暴風雨過去了,再繼續曬藥。”
“誒?”
白胖少年一呆,就立即點頭:“好的蕭爺,我送你回去,再通知大家。”
“嗯,走吧。”
蕭景元身體一仰,軟在了輪椅上,默然無聲。
白胖少年眨了眨眼睛,連忙推著蕭景元,慢慢返回村子……
幾天過去,幾個村民清早起來,就發現天空氣候不對。本來是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卻忽然颳起了一陣陣怪風。
就在這一會工夫,烏雲已如潮湧卷至,轉眼陽烏匿影,四方八面的雲霧疾如奔馬,齊往天中聚攏。滿天黑雲瀰漫,彷彿晝晦,漆黑如墨。倏地黑雲層的電光,如銀蛇亂竄,只閃得一閃,一個驚天大霹靂打將下來。
一瞬間,天空電光閃閃,雷聲大作。
轟隆轟隆之聲,襯著空谷迴音,恰似山崩地陷,入耳驚心。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