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到達心臟,猜忌的痛苦便從骨髓裡掙扎了出來……
楚君只覺得覺得自己全身好像被沾了熱水的鐵刷,刷了一次又一次。他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悲傷還是懊惱,是痛苦還是歡欣。只感覺整個人好像被掏空了,腳下虛浮,飄飄蕩蕩的站在大殿中,好像軀殼已經死掉,只剩下自己的靈魂懸空的站著站著……
然而,當她直直地在自己眼界中倒下——好像一根木樁一樣,沒有任何緩衝,砸在地面的時候,地上的血甚至被砸得四濺開了的時候,他又恍若掉進夢中。
兩顆淚珠,沒有徵兆的,滾了下來。
她是誰?
她到底是誰?
為什麼他如此難受,為什麼他如此的痛苦,為什麼她如此可恨可憎可惡,為什麼他還會覺得胸口好像被石頭重重壓住,口鼻被人死死捂住,深埋在身體裡的,不能喊出來的抑鬱,不能發洩的怨恨——蘇星,你該死、你該死、你該死,他如噎在喉,彷彿是眼淚堵在了那裡。她應該由他親手切八塊才解恨,你如此該死,你該死……你為什麼要死,為什麼……要死……你為什麼……要讓我如此恨你!!!恨你,恨你……是恨你,卻不能看你死,不能……
大殿上,只聞一聲哀嚎,不似人聲。
彷彿是壓抑在胸口中已久的野獸,破胸而出,無比悽慘。眾人齊齊打了個冷戰,詫異的轉身一看,卻見肅寧王府的大公子,不知道何時,走到大殿中央,直直地望著殿外的情景,一雙如水明眸如哭如笑,如怒如恨,如悲如喜……顛來倒去,似有瘋癲入魔的徵兆。
眾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短暫的時間裡能有這麼多的情緒快速的在一個人的臉上變幻顛倒,加上殿內陰沉壓抑的氣氛,心中不覺十分可怖,身子下意識都微微向旁側避。
蘇遷回頭看了楚君一眼,又掃過皇帝,向懷竣王略欠身道:“費王爺,今天的表演——”
正欲說今天的表演作罷,好將殘局收拾,眼角餘光卻見到異變,驚得她也停了下來。
大殿之外。
臺階之下,廣場上的青玉石磚上血跡斑斑,但彷彿就在一瞬間,那洋洋灑灑已經半乾涸的紅色斑點,卻有一些忽然發起亮來,好像剛剛從人的身體裡流出來,變得鮮紅鮮紅好像有金色波光在上面粼動,粼動越來越厲害,最後彷彿火焰一樣燃燒起來。火紅的光芒紛紛浮起,從整個廣場上,無數火焰點點星星,彷彿是夏夜後的螢火蟲一樣,漂浮在空中,佈滿整片天空。
廣場上所有的侍衛紛紛把出腰中的劍,驚駭的暴睜著眼睛,茫然驚惶,下意識察覺到危險,半是威脅半是憤怒道:“大膽,誰敢在此裝神弄鬼,還不趕快滾出來!!”
火芒似有生命,在空中浮浮沉沉,然後與彼此附近的火芒慢慢融合,變得更大,更紅,更亮,最後變成根根金邊紅色的羽毛——鳳凰的羽毛。
鳳羽們無風自動,在廣場上開始慢慢流動起來,逐漸變快,越來越快……直到人眼分不清楚羽毛,只看見一帶紅色的流光在廣場上空盤旋、擺動、俯衝……只見一道極炫極亮的流光劃過,眾人眼前一亮,腦海裡略空了一會,再回複視力,就看見四顆頭顱慢慢的飛上了天,然後又慢慢的落了下來。
等到頭顱落地,滾了幾滾,那四具已經殘缺的身體,還兀自的立在那裡。
剩下的四個侍衛被殺。
蘇星的睫毛動了動,緩緩張開,一雙黑幽幽的眼眸彷彿開啟了一個世界。她彷彿沒有受一點傷一樣,用極慢極小心的動作,將自己撐了起來,然後爬了起來。紅色的流光在半空中盤旋了兩圈,向蘇星奔了過去,她微微抬起右手,那帶流光就在她的手上彙集了起來,爆發著激烈的光。光芒大盛之後,一隻小小的火紅色的幼鳥出現在她的手臂上,爪子牢牢的抓著她的胳膊,美麗靈動的小腦袋,向她的臉轉過去,好奇的看了她幾眼,然後一拍翅膀,火色織錦一樣的長長尾羽流水一樣散開,每一根都精緻無比,綻放著華麗的光芒。
它飛離了蘇星的手臂,在她的肩膀上落了下來,然後討好的蹭了蹭了她的臉,然後又轉過頭,向那大殿之上的人,高傲的昂起頭,挑釁的發出一聲清越的鳳鳴。
彷彿是回應這聲鳳鳴,大殿之上的人身上同時綻放出明亮的銀白色光芒,如同火焰一樣搖曳,然而卻沒有出現鳳鳥。
蘇星身上的小鳳凰更加得意,嘲弄的抬起下巴。
凰闕錄,第八層,鳳雛重生。
凰闕錄被喻為武林九大奇功之一的第三個原因,當此門功夫突破第八層的時候,體